那些孩子想起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有点儿害怕,宋小四跟她犟嘴,“那个哥哥也吃了,他就没事。”
“他自己吃的当然没事,给你们的东西就未必安全。
昨天晚上有十几个人,趁着夜深跑来抢咱们的粮食,为了一点粮食,那些人连命都可以不要,陌生人凭什么给你们吃的。
咱们不能把人想得太坏,但是也不能对人没一点防备之心。
你们见过吗,认识吗?凭着人给你们一颗糖,你们就觉得他们是好人?
你们要是有糖,你们愿意分给陌生人吗?”
宋小四下意识摇头,他当然不愿意,他自己还不够吃的,凭什么要给别人。
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既然他不愿意,为什么别人会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给他呢。
“三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骂我了。”
“我不是想骂你,我是怕你们被人骗了,所以要把话给你们讲清楚。”
宋小四乖乖点头,“三姐,我们知道了。”
“好了,去休息吧,不要走远。”
宋安安刚吃完东西,车队居然又出发了,她捶了捶腿,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准备上车的大娘看见他们实在辛苦,想要把位置让给他们坐。
把位置让给孩子就算了,她一个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跟老人抢位置。
可那些大娘又太热情,她只好借口自己去找李云深,在大娘们的调笑声中离开。
沈村长居然也在,正跟李云深一块儿说话,见到她之后调侃道:“深哥儿媳妇来了,那我可得走了。”
宋安安被他调侃得有点不自然,惦记着自己的正事,说道:“村长,刚好我有事找你。”
“啥事儿,你说。”
宋安安便把陌生人给糖,还有自己的想法跟沈村长说了,沈村长眉头皱起,“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好人?”
“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小心能驶万年船。
通过这次的事,我们可以提醒大家,以后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安全。”
沈村长点头,“你说的对,咱们是得小心一点。”
说完,他往车队后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那人跟在咱们车队后边呢,得跟大伙儿说说,往后要防着他们。”
宋安安更加警戒起来,“那人还跟着咱们?”
“那可不是,这路也不是咱们开的,咱也不好撵他走。”
“村长,他们什么身份?”
“听说他是出来做生意的,这回刚好跑到岳父家进货,就把两个孩子给带上了。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被土匪盯上了,把货给抢了,伙计也杀了,他们几个是装死才逃过一劫。
对了,他还说附近有一伙土匪,叫清风寨,那群土匪啥都做,在这地方盘踞了很多年,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还让咱们多小心呢。”
宋安安惊呆了,“附近有土匪?”
“那可不是,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估计咱们前边看见的那伙人,就是被这群土匪给杀了。
你说这土匪多可恨,咱们的日子已经够苦了,要是被他们盯着,真就不用活了。”
宋安安想起路上的那些尸体,觉得这群土匪未免也太可恨,不止越货,他们还杀人。
“他们如此猖狂,官府怎么不管管?”
“官府哪管咱们的死活,我听那人说了,清风寨的大当家武艺高强,而且清风易守难攻,官府拿他们没办法。”
宋安安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个人对清风寨怎么这么了解。
“他怎么知道清风在易守难攻,他去过?”
沈村长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谁敢去土匪窝,那不得吓死,估计是他跑商听人说的吧。”
宋安安不说话了,可能因为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太多,她开始有点疑神疑鬼,觉得谁都可疑。
那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还带着两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夏天天黑得晚,他们走到天色暗下来,已经连续赶了七个多时辰的路,别说人了,就连牛都吃不消了。
在前头探路的人跑回来,说是找了个地儿,没那么多人。
沈村长让他们在前边带路,终于来到地方,这里的人确实少一些。
乡亲们卸下东西,开始架锅准备煮晚饭。
男人们进到旁边的林子里打柴,扛着小捆过来,给大伙儿一起用。
还有的到林子里割草,帮忙喂牛。
沈村长看见大家这么齐心,暗自点了点头。
就该这样,大伙儿一块儿逃荒,就该相互帮衬,才能走得远,要是各顾各的,迟早得散伙。
宋小四不用人催,一停下来就叫小伙伴们洗手,让宋安安给他酒精消毒,这才脱下自己的口罩。
这口罩缝了十层,闷得厉害,再加上天气本来就热,孩子们一个个热得小脸通红。
不过孩子们也很懂事,知道这么做能救命,没一个抱怨的。
那个客商看见他们一个个跑去洗手,还跑到旁边的牛车,像是拿什么东西,虽然忙碌,却有条不紊,有些好奇。
他问旁边的人,“你们在做什么?怎么都在洗手,还有一股酒味儿?”
那乡亲笑着说道:“我们这不是怕有瘟疫吗,拿酒精消毒呢。”
那客商早上看见他们打扮很怪,戴的东西是他从未见过,问过才知道他们脸上戴的东西叫口罩,手上戴的叫手套,说是用来防瘟疫。
发生洪涝的事他听说了,可他没听说会发生瘟疫。
原本他觉得这些庄稼汉是故弄玄虚,不过看见他们这么这样忙活,忽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酒能够治得了瘟疫?”
“不能啊,深哥儿媳妇说了,瘟疫是以防为主,咱们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自个儿染上瘟疫,要是真得了瘟疫,那可不好治。”
那客商摸了摸下巴,看向宋安安,“深哥儿媳妇就是她?”
那乡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是她,口罩和手套就是她拿给我们用,还让我们烧水喝,我们都盼着能够这场瘟疫能快点过去。
要不等这瘟疫一来,那可真是要命啊。”
那客商点头“瘟疫是真要人命,不过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会有瘟疫?”
“深哥儿媳妇说了,大水冲下来的人和牲畜没人管,没人给收尸,这天儿又热,尸体腐烂,瘟疫就是这么来的。”
那客商点头,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还想再问问,可那乡亲已经去忙活了。
他只能作罢。
不过他已经对这个小媳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