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婶不只跟宋安安笑得出来,跟她寒暄时也异常热情,“安安,刚刚我看见你赶车,累不累呀?”
“还行,不算累。”
“你不累我们可累了,还是你好呀,还有牛车可以坐,我们就得靠两条腿走,这腿都快断了。”
宋安安见她态度这么好,竟还跑来找自己诉苦,猜想她一准得作妖。
“赶车也没这么容易,我现在手酸着呢。”
哪就不容易了,她好歹还能坐车上,下车走试试,那才叫受罪。
宋二婶在心里骂她不知好歹,不过脸上依旧挂着笑,“是啊,看你也挺不容易,姑娘家就你一个赶车。”
二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看来她来找自己说的肯定不是小事。
宋安安故意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宋二婶见她不接话,瞅了她两眼,轻轻咳了一声,问道:“我听说刚刚那当将军的叫你过去,他跟你说了啥?”
“二婶,谁告诉将军把我叫过去?”
“大伙都看见了,你还想瞒我呢。”宋二婶笑眯眯地看着她,“咱都只能远远看着,就你能见到将军,那将军跟你都说了啥?”
“二婶,将军跟我说了什么,这可不能告诉你。”
宋二婶一撇嘴角,“有啥不能说的。”
“我说不能说,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二婶,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没想打听,我就想问问将军他脾气还好吧?”
原来她冲着将军来的,就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宋安安回道:“将军的脾气当然好,要不也不会叫我过去问话。”
“说的是呢,将军那么好,咱就是见不着,也就远远看一眼,还是你有福气,还能跟将军说上话。
安安呐,你知不知道将军住哪儿?要是有机会,改天咱们可得去看看他,好好谢谢人家。”
“人住哪儿怎么会跟我说,再说了,就算他说了,咱也进不去。”
宋二婶有些着急,“咋就进不去?你不是认识将军吗?到时候报上他的名字,那些人还能拦你?”
宋安安忍不住失笑,看着宋二婶,“二婶,你到底想跟说什么?我还急着去赶车呢,你要不说我可走了。”
宋二婶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改天你再见到将军,在将军面前提一提荣荣。
荣荣年纪也不小了,咱周围也没个合适的人家……”
说到这儿,她不说话了,一脸“你懂得的”的表情看着宋安安。
宋安安明白过来了,但她没想到宋二婶居然把主意打到那将军身上。
但凡有粒花生米,她也不会醉成这样。
不觉得自己的想法离谱吗。
那小将军连白富美的县主都看不上,她却想把宋荣荣给塞到人身边去。
人图宋荣荣什么,图她没文化,图她没见识,还是图她心眼多,图她心思恶毒。
“二婶,我听明白了,你是想把荣荣塞给将军做丫鬟呀,我看荣荣那心气,可不像愿意给人端茶倒水。”
宋二婶脸上的笑有瞬间的扭曲,什么做丫鬟,她家荣荣凭什么要去做丫鬟。
还端茶倒水伺候别人,别人伺候她还差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将军那这么年轻,身边怎么能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安安,你都成亲了,该知道二婶的意思。”
“二婶,我怕你是白打算了,我跟将军不熟,将军事儿也多,忙着呢。
我跟他怕是就见这一回,估计以后是没机会再见着他。”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种事咱们咋说得准,说不准还能见着,荣荣年纪也还小,还能等几年。”
宋安安看着她笑了笑,“二婶,你想让她等什么?”
“你这孩子,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咋还听不明白,是不是故意逗二婶呢?”
“二婶,我觉得是你在逗我,那将军什么门第,咱们是什么人家,你敢说出这种话,我都不好意思听。”
宋二婶眉毛竖起来,“将军又怎么了,不也是个男人,荣荣多好一个孩子,跟别人比差哪了?”
“你要真愿意这么想,那你就继续吧,荣荣那么好,你怎么不让她进宫当皇后,那才配得上你们的白日梦。”
宋安安转身就走,可把二婶气得够呛,啥就叫白日做梦了,说不准人将军就看上她们家荣荣了呢。
她气得想要对宋安安破口大骂,但一想这事声张了,对宋荣荣的名声不好,只能作罢。
不过在心里,她可没少骂宋安安。
她就是嫁人了,觉得自个儿没有机会,也瞧不得别人有机会攀上贵人。
等往后她发达了,看她怎么收拾这死丫头片子。
因为车上还有病人,他们怕颠簸到病人,走得比较慢。
等他们走到清崖县的时候,已经到申时了。
城门口有不少人在排队,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坐在旁边的空地上,目光空洞而死寂的看着周围的人群。
乡亲们有些不明白,“他们干啥,咋还要排队?”
“昨天咱来的时候,可不用排队。”
“对呀,咱在昨天进城,直接就进去了,今天这是咋的了?”
沈村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队伍的最后边,问了人才知道,原来从今早开始,就不许流民进到县城了,而且进城要收钱,一个三十文。
沈村长倒吸一口气,三十文,他们哪有钱来付。
他愁眉苦脸地回去跟乡亲们说了这个消息,乡亲们慌了起来,一个三十文钱,他们一家最少也五六口人,哪有钱付这个进城费。
宋安安看见他们这么发愁,提议道:“大家进城也不过是为了买粮买盐,咱们可以派几个人进去,帮咱们把东西都买了。
等出城以后,咱们再把东西分了不就行了吗?”
大伙一听,这也是个好办法,就是得商量谁进城买粮。
沈村长跟大伙儿商量,让会算数的周崇文,还有其他两个人跟他一块儿进城。
周崇文记下大家要买的东西,决定这次要让大家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
因为读书人的身份,他在村里向来受人敬重。
自从逃荒之后,他隐隐能感觉到乡亲们对他的鄙夷,看他的眼神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只不过是体力没有他们好,可他的脑子比所有人都要灵光,就像这一次,他们不也得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