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安被他们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就过来问个路,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李云深看见他们拔刀,冲上前来,把宋安安护在身后。
沈村长他们也呼啦一下冲了上来,把那些护卫给吓住了,这么多难民把他们围起来,想要干嘛。
“你们想要做什么?”
宋安安扯了扯李云深,朝那些护卫说道:“各位大哥你们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几位可否愿意告知。”
最前面的护卫眼中警戒不减,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一个个戴着草帽面纱,身上灰扑扑的。
刚刚他看到了,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
“这里是涿州和文州的交界。”
他们走了一个多差不多两个月,才出了省。
宋安安略有些心情复杂,问他们道:“我们是涿州人,上个月清江县决堤,我们才逃到此处来,不知道各位可知道附近是有城镇?”
“你往前走八十里便是台城。”
宋安安还想再问,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声,“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一股酸臭味,把马车移远点。”
那人立刻收回剑,到马车前拱手,“是,小姐。”
几辆马车迅速移走了,宋安安站在原地,又尴尬又生气。
任凭谁被人这么说,都会觉得尴尬吧。
虽然他们的确很久没能洗澡,可那马车隔得大老远,不至于会闻到他们身上的味儿吧。
“我们也走,先进村看看情况。”
进到村子,他们才发现这个村子挺大的,不过几乎都关着门,看得他们十分好奇,这大白天的,村里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宋安安看见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可以看见有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上前去敲门。
“有人在吗?老乡,我能不能跟你们打听点消息。”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她,“你们是谁?”
“我们经过这个地方,想跟你们讨杯水了,小姑娘,你家大人在家吗?”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子跑过来,斥责那个小姑娘,“你干啥要给他们开门,他们都是坏人。”
宋安安:……
她长得并不像坏人吧。
“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跟你们打听一点消息……”
可那女孩子根本不理她,朝屋里喊道:“娘,有外乡人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紧接着,有好几个男人一起朝这边走来,对宋安安怒目而向,目光里满是敌意。
宋安安被他们吓了一跳,自己什么都没做,他们怎么这样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各位,你们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就是你们,你们这些外乡人,把瘟疫带进我们村。”
一个汉子死死地盯着宋安安,仿佛跟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你们害死了我们的老村长,害死了我们村那么多人,你们还敢进到我们村来。”
宋安安张了张嘴,无从辩解。
这次的瘟疫波及的范围很广,即便这个村子的瘟疫并不是他们传染的,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外乡人就是传播瘟疫的罪魁祸首。
她没有开口,可她身后不远处的乡亲们忍不住了,“我们才刚刚到你们村来,哪就把瘟疫带过来了,你们别诬赖好人。”
开口的汉子双目通红,恨不得冲过来大人一般。
他们本来在村里好好了,大半年的旱灾过去,来了一场大雨缓解了旱情,他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要不是这些外乡人,村里人怎么会染上瘟疫。
染上瘟疫的人被官兵带走,现在生死不明。
听说被带走的人死了,直接被烧死,连个全尸都不能留。
他愤恨地喊道:“就算不是你们传过来的,也是跟你们一伙的外乡人传过来的。
你们染上瘟疫,还要害死别人,你们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滚,你们滚出我们八宝村。”
宋安安看见他目眦欲裂的模样,深知不能刺激他。
找不到罪魁祸首,他们这些逃出来的外乡人,便成了他们泄愤的对象。
可她还来不及说话,旁边的几户也开了们,有人走了出来。
“你们还嫌还我们害得不够,还不滚出我们八宝村。”
“我们八宝村不欢迎你们外乡人,你们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他们远远的朝他们又吼又骂,群情激奋,有些人情绪有些失控,甚至抄起木棍想要来揍他们。
乡亲们有些无措,又有些愤怒。
他们本以为见到人家,他们可以跟人问一问话,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会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他们也不愿意发生瘟疫,要是有办法的话,他们宁愿待在自己的家乡,哪儿都不去。
他们被迫背井离乡的,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如今被人这么对待,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看见八宝村村民拿起棍棒对着自己,心头火气一冒,也亮起手里的刀。
要是动手的话,他们也不会客气。
他们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宋安安没有阻止他们。
要是他们表现得太过软弱,八宝村的这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他们呢。
只要没有激化矛盾不动手,让这些人看出他们不好欺负也不错,他们才不敢为难他们。
果不其然,八宝村的人看见他们亮出武器,虽然还在骂骂咧咧,不过动作收敛了一些,没有那么张牙舞爪了。
宋安安语气诚恳的朝八宝村村民说道:“老乡们,我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请你们相信,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我们是宁远镇的人,是这次洪涝灾害中受灾最严重的那一批。
清江县决堤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我们的家园毁于一旦,父老乡亲被迫离开家乡,我们也不知道怪谁。
怪老天下大雨吗,咱怪它它也听不着。
难道要怪那些死去的人吗,他们也不愿意丧命呀,更不知道自己死后无人收敛尸身,导致瘟疫爆发。
我们这群人本来在村里待的好好,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千里迢迢逃到这儿来。
进不了城,我们从平庸城走山路过来的,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呀,我们靠着吃米糠,靠着吃草根过日子,到现在也就活着喘口气了。”
乡亲们听着她的话,想到这些天吃得苦,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有些眼窝浅的婶子大娘,把手伸进纱布里抹眼泪。
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挣来的家当全没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他们苦呀。
他们委屈呀。
可这苦水他们给谁倒,都只能让自己肚子里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