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大通铺有两间,沈村长全都给包了下来。
一间住男的,一间住女的,宋安安选择发钱的地方,就是村里男人们住的那一间。
大伙儿住进客栈,终于远离瘟疫的威胁,这会儿心情放松了许多。
听闻宋安安还要过来发钱,一个个正襟危坐,眼神期盼地看着她。
宋安安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今天把大伙儿叫到这里来,是想跟大家说说卖蚊香的事。
前些天的那一批蚊香我们已经卖出去了,一共卖了两千七百五十银子。
除去进城费的五百两,两加上包船三百两,还剩下一千九百两。
再减去住店的二两银子,还有买馒头的八两银子,现在还剩下一千九百四十两。
之前我说过,大伙儿要是跟我一起做蚊香,我会拿出三成的钱分给大伙儿,也就是五百八十二两,现在我就履行自己的承诺。”
大伙儿的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宋二婶听到她的话,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光三成就有五百八十二两,她一个人占了七成,那不就是一千多两银子。
要是这一千多两交给她,那该有多好呀。
她的目光紧紧落在桌上的两个袋子上,那袋子里装的都是银子。
是李云深和李云舒刚刚才去换的银子。
两个木工师傅赚的钱是最多的,他们没日没夜地做箱子,而且还教了四五个徒弟,每个人拿了二十两。
其余的差不多能发到十两银子,像宋二婶这样的,平时说风凉话,干活出工不出力的,也就赚了三两银子。
宋二婶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连宋五婶都拿了六两银子,凭什么她才拿三两银子,宋安安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安安,这些天我可没少干活,凭啥我拿的钱是最少的?
我知道你平常就看不上我,一直对我有意见,可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呀。
这是我靠自己力气赚来的钱,你凭啥扣我的钱?”
宋安安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婶,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呀。
我对你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发多少钱是有凭有据的,我是按着你们出了多少工来发钱的。”
“你胡扯,你要是没有私心,凭啥我拿到的钱这么少。
我和二花娘经常一块打艾草,她能拿到八两银子,我才拿到三两?”
二花娘听到她的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被这种人拉出来说事儿,简直是晦气。
虽说她们经常一块儿出工,自己是怎么干活的,她又是怎么干活的。
莫不是她以为别人都眼瞎,看不出来。
“二婶别着急,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只能拿这么些钱。”
宋安安拿出了账本,“七月初五,二花婶一共打来了三十二斤艾草,你本人打来九斤的艾草。
七月初六,二花嫂打来二十八斤艾草,你打来八斤艾草。
七月初七,二花嫂打来了三十九斤艾草,而你一共打来九斤艾草。你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宋二婶看见大伙儿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脸色一片涨红。
“就算这样,我也不至于只拿到这么一点,许是你记错了。”
宋安安板着脸看她,“二婶,每一个人打来的艾草我都让人称斤,我自己记数,就是怕账目不清楚引纷争。
要是你对数目有疑问,可以自己看,每一笔数目我都记得十分清楚,你可以看有没有错。”
二堂嫂说道:“三弟妹说的是,我干不了重活儿,称艾草这事还是我负责的,绝不会出错。”
宋二婶还在挽尊,“我……我都出了工的,跟着她们一块儿回来,是她们抢着艾草,我抢不过她们。
再说了,现在这情形,艾草都让难民给吃了,山上根本就没多少艾草。”
平时跟她一块儿出去打艾草的人,看向她的目光有点不满意。
艾草就长在山上,大伙儿都是凭本事摘的,她怎么说的好像她们抢了她的东西,看把她给委屈的。
宋安安往后翻了好几页账本,说道:“你们虽然都出去干活了,但我发现二婶你拿回来的艾草数量相差并不大。
别人打了三十多斤,你打了八九斤回来,别人打了二十多斤,你还是打回来八九斤,数量匀称得很。
至于你是真的尽力了,还是躲懒不想多干,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了。”
“你要这么说,我真是没法活了呀。”
眼看她又要哭又要闹,宋二叔无奈道:“你别闹腾了,安安记着账呢,不会搞错。”
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她也不嫌丢人。
宋二婶被他一顿呵斥,心里又生气又后悔。
要是她早知道蚊香这么值钱,早就该好好干活,也不至于会白白损失这么些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香芽婶问宋安安,“安安,咱们往后还做蚊香卖吗?”
宋安安点头,“做的,咱们一路坐船南下,可以趁着在船上的时间做蚊香卖。”
香芽婶兴奋的一拍大腿,“那可好啊,我可得好好再赚一笔,往后也能赚点钱建房子。”
宋安安看见香芽婶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颓然,心里也很高兴。
虽然她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能一辈子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她可以尽一份力,发一份光。
“今天我要说的就这些。”宋安安看向沈村长,“村长,你们二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村长冲她摆摆手,“没什么可说的了,明天下午咱们就上船,大伙儿该买粮就买粮,把东西都给准备齐全。”
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村长你放心,我们现在就去买粮食。”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宋安安建议大伙儿去医馆,让大夫看看他们的旧伤。
在这个年代,一场风寒都有可能要人命,他们身上的伤虽说没什么大碍了,但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一路上大家都没能好好养身体,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暗疾,还是得去医馆看过才让人放心。
这一回大伙儿就不听话了。
不管她怎么劝说,乡亲们都不愿意去医馆,一个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安安知道,都是穷闹的。
他们为了省钱,宁愿忍着痛,也不愿意多花一文钱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