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被莫名蒙上一层薄雾的阴暗无人的巷子里,一只小黑猫轻盈地借着杂物在狭小的巷子间跳跃,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喵~”
很快,黑猫像是发现了什么,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便缓缓凑了上去。
“嗯?”
是猫啊。
在发现墙边那无法看清的一团白色东西是活物时,黑猫先是谨慎的躲远了一些,但在发现没有危险后,便自主粘了上去蹭蹭求摸。
“怎么?是饿了么。”
“喵~”
“可我没有带食物呢,抱歉。”
那个坐靠在墙边的身影似乎也有些无奈,他将空空如也的手伸到黑猫面前任有它嗅,同时向它表明着自己没食物的意思。
“喵呜~”
黑猫似乎还想再尝试一下,将头靠近那手蹭了蹭,不一会儿像是知道真的没有食物可得,便不再蹭头。
但却似乎并不打算直接离开,只是在散发着雾气的人影身边顺势躺下,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而那巷子里那个身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口罩,靠坐在墙边的人影如同虚幻的海市蜃楼一般,仿佛一碰便会破碎消失。
且那人,从一开始闭上的眼,至此都未曾睁开。
…
这是在实验室附近的一条隐蔽的巷子,也是夏目原本决定躲避剧情的地方。
但现在,这里将变成棋局的预备点。
也是时候,让棋子们上场了。
……
此时的夏目正静静地等待着某人的到来,自然也不想去理会一只黑猫的想法。
对方愿意靠着,他自然不会特意去赶跑它。
况且他此刻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和一只猫较量。
自从前天晚上收到系统消息开始进行实验到最后逃离至此,他似乎都能感到若有若无的注视,以及他人带来的恶意。
就像在叫嚣着,让他去死!
真是,令人恶心作呕。
而白雾的使用代价也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白雾的启动需要人的血液滋养,而他那时候…
选择了放弃杀掉那个便衣。
杰克还真是将他的心思拿捏的稳稳地啊,知道如今的他为了不被迷惑心智,不可能再去对路人下手。
就只好…对自己下手。
呵…
——
【黑白方-国王棋均已就位。】
【黑方-皇后棋已就位。】
——
夏目闭目静静地坐靠在墙边,尽量以较少的运动量来减少消耗,可他的身体却在止不住的雾化消散,同时他的手腕处的刀口极为明显。
上面附着了一层薄雾,用于抑制伤口的蔓延,亦为了防止伤口的愈合。
他现在并不算好受。
也因此一个很明显的答案摆在了夏目的面前——若是再不杀戮,那他很有可能会随着白雾的散去而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脑海中那个声音见此又叫嚣了起来:
[将迷雾蔓延出去,只要一点,就有人自投罗网的,这样你就能解决掉这次的危机了呢…]
[要是不想对人下手,那你手边那只猫如何?]
[怎么?还是说我们的小夏目现在连一只猫都不敢下手了吗?…呵呵~]
…
至于对一个猫出手?
还没到那个地步。
夏目自动忽略了杰克的提议,目前他的处境看似并不好受,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这一切的所作所为,都达到了他的预期,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
而现在,他在等。
等某个人的到来。
等着剧情的发展。
等一个机会,好向注视者表现出自己的善意,并断掉黑方一子。
等时间,将他所“看到”的那些未来,一一转变成现实!
……
“嗷呜~哈!”
时间没过多久,黑猫突然警惕地起身,看似不安地在夏目周围徘徊着。
也不离开,只是一个劲的朝着某个方向龇牙哈气。
而伴随着这一阵举动的,是那踏着清脆脚步声走进巷子的黑色高大身影。
“你这副模样可是狼狈的很呀,my dear childe.”
那人完全忽略了那只仍在哈气的黑猫,一步步走向夏目,背上的吉他包显得有些笨重,却并没有过多得影响他的步伐。
直到他走到对方的面前,将吉他包靠墙放在一边,然后在夏目身边也靠着墙坐下。
“约翰。”
“I\\u0027m here.(我在这。)”
夏目仿佛早已知晓来者的身份,喊得十分自然,而那人回得也十分迅速且合理,仿佛他们是什么配合默契的同伴,只需一声呼唤便可。
…
巷子再次陷入寂静。
黑猫也不再哈气,只是紧紧地贴靠着夏目,一脸紧张地凝视着一旁的约翰。
它为什么没有离开?
夏目有些好奇,也不清楚为何在所有生物莫名厌恶他的时候,黑猫会选择如此亲近他。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夏日的烈阳通过高楼的不断遮挡,仍顽强地将一抹阳光照射进了阴暗的巷子口,却最终没有透过迷雾,只得散下微微光明。
而这抹光明并没有落在那位穿风衣的少年身上,倒是将一旁的高大男子照的灿灿发光。
这幅唯美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夏目的一句问话给打破了。
“你要背叛组织吗?”
“什么?”
“你要背叛组织吗?”
夏目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仿佛对于约翰的疑惑没有任何意外。
“井上修作…你是在质疑我,还是询问我的意见?”
约翰一脸认真地对夏目说道,也不再带着平日里的嬉戏打闹。
而这般不忠的回答若是被琴酒听到,等待约翰的只会是一枚瞄准头颅子弹。
可这里没有琴酒,只有白酒。
一个虚弱的白酒。
约翰看着眼前似乎极为疲惫地闭眼靠坐在墙边的修作,第一时间竟然是在考虑要不要先劝说对方去休息一下,随后才是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目前的状况。
按照修作对组织的忠心,是不可能说出这句话的,除非对方是在试探自己。
约翰很快便得出了答案,但是…
他自己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个答案。
因为那意味着,在对方心中,自己根本不值得信任。
啧,这么久了,对方还是连一点信任都不愿给予自己呢。
这么记仇的吗…
因此约翰并没有等待夏目的回答,便侧过头望着对方,轻声将他想表达的意思说出,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坦坦荡荡。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画家,而不是一位音乐家,更不是一个狙击手。”
我应该拿的是画笔,而非吉他包,更不应该是狙击枪。
“我本应该在属于艺术家的殿堂发光发热,而不是在一个个阴暗的狙击点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井上修作,一个天才艺术家。你创造出了值得我毕生追求的艺术,而我也因此选择了跟随你的脚步。”
那一句句仿佛抱怨的话,在约翰说来却像是侍奉神的虔诚信徒,那般光明磊落,晃荡得刺痛夏目的双眼。
他在向夏目表明自己的忠诚。
“你应该知道的,我忠诚的从来不是组织。”
“为什么,你至今不愿意再尝试,去相信我一下呢?”
这句说完,约翰也不再继续,只是静静地陪着夏目靠坐在墙边,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
呵…这家伙,学聪明了。
“我若不相信你,又怎会让你来见我?”
夏目的声音像是被迷雾遮挡了一般,在这小巷子内回荡着,令约翰有些听不真切。
而他说完顿了顿,接着又带了一句。
“如此虚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