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多问什么,便打算直接顺着迷雾的引导离开。
他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那由于被隐瞒在计划外的失望。
但是,他向来听话。
…
“…现在实验还未完成,所以不能牵扯上约翰——这次的计划,他很重要!很重要…”
夏目的解释声从约翰背后缓缓传来,但语气说是解释,倒更像是疯狂时的呢喃。
约翰脚步微微一顿。
但他的周围早已被雾气笼罩,让他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而随后更加冷冰的话语伴随着变得有些躁动的迷雾在约翰的身后响起:
“不想死就快走。”
“?”
嘶~
不一会,约翰便感觉围绕在他身边的雾气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如同冰冷刀刃般划过他外露的衣物与皮肤,产生极为刺耳的呼啸声。
不过很快又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的隔离地带,似乎是有什么在阻止着白雾对他的攻击。
约翰再没有停顿,快步离开了小巷子。
而当他重新站在阳光下的时候,身后的迷雾也近乎全部退回了那阳光照射不到的小巷子内。
一如最初的那般无害。
…
迷雾、[杰克]…失控?
在等待之余,约翰仿佛也想通了这些天调查时发现的那些资料的联系之处。
这样想来,最开始的那个杀人犯,绝对和修作有某些联系,甚至就是他本人。
不过,按修作的性格,应该不屑亲自去做这件事的吧…
那就是说对方在暗中进行实验的同时,又在利用组织对杰克一事的好奇,主动参与到了对迷雾的分析调查中。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给自己找弱点,好给自己的行动增加难度吗?
原本约翰是不清楚的,但现在他想他应该能猜到些许。
修作很可能是怕自己的实验最后失控了,导致给组织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才会将迷雾的研究成果以那种方式留在组织内?
迷雾的能源是血液,但同时血液又会使得迷雾变得不受控制、极具攻击性。
这个实验产物不应该被废除吗?
约翰再次回想起夏目不让他触碰匕首一事,很明显对方也是知道迷雾的这个特性的。
那刚刚那个服务员…
啧,所以…
my dear childe, how much you\\u0027ve been hiding from me? (我亲爱的小少爷,你究竟向我隐瞒了多少?)
……
当约翰的脚步声也消失在小巷子里时,夏目才放松了对周身迷雾的控制,任由如刀刃般的雾气在一旁呼啸。
任由脑海中那些疯狂的话语不断刺痛着他的大脑。
他没有失控。
但现在的他十分接近失控状态。
形象点说,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位于高台上在走钢丝的小丑,一边是被身后之人逼迫着前行,一边是台下叫嚣着“你是不是不敢啊”的观众。
可是没人在意他究竟是不是小丑,又是是怎么上台的。
也没人在意,他会不会跌落高台,摔入那布满刀刃的深渊。
因为…
他们想看到的,不过是这出戏的进行罢了,无论成败。
“喵…”
那只小黑猫被夏目紧紧地抱在怀中,以避免被那些疯狂的白雾误伤到。
…
杰克。
在稍稍冷静下后,夏目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知道,虽然对方的话语在小黑猫再次出现后少了很多、很多,但杰克应该一直在注视着他。
只要他还在使用着白雾。
[你知道吗,你现在很符合我对于美学的定义。]
正抱着小黑猫蜷缩起来的夏目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得很啊。
…我想,我们之间或许的确应该存在一些协议。
[反悔了?现在可有些晚了哦~我们之间的交易…]
在说完协议二字后,夏目没有再回应杰克的意思,还未等对方将话说完便果断地收起了迷雾。
并将脑海中那本书重重的合上。
隔绝了与对方的联系。
夏目将黑猫扔回地上,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抽痛的关节,便不太熟练地背过吉他包,带着小黑猫离开了小巷子去找等着他的约翰。
而他脑海中,则默默为刚刚的那句话补上了解释——
由我为主导的协议!
……
阳光随着云朵的移动而一明一暗地变化着,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炎热。
约翰就这般静静地靠着墙站着,等待着巷子里面的人出来。
甚至还十分悠闲的走了会神。
毕竟,他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等待目标出现的时间永远是大于击杀目标的时候。
他不缺乏耐心。
直到,一个黑色身影从迷雾即将散去的巷子内逐渐走出,而那个少年身影的背上,是他的吉他包。
约翰熟练地上前接过了自己的吉他包,并未多问什么,随后与之并排离开。
…
“你在哪见过那个人?”
当时约翰在发现安室透跟踪时的眼神,很明显是见过对方的。
“买罐头的时候,他是那个便利店的服务员。”
约翰实话实说,以试图缓和与修作的关系,毕竟刚刚对方在巷子里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弄死他一样。
其实现在他也不知道对方想要带自己去哪,又要去干什么。
但若修作没有说,他就不会去问。
他只要做一个指哪打哪的狙击手就行了。
“他是组织的人,代号波本,原名安室透。”
夏目顿了顿,并没有将对方是卧底一事告诉约翰,转而说起了刚刚的情况。
“那些雾气是我回日本的主要实验成果之一,但目前并不稳定,等实验更进一步后,你若愿意,我会将它的使用方式告诉你。”
“当然代价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候就看你的选择了。”
约翰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夏目的解释,原本由于失望而沉闷的表情也带上来一抹笑意。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的。”
“你可以不问,但我不能不说。没人会愿意听从一个谜语人的指令,也没有人愿意一无所知地被当做棋子。”
……
夏目带着约翰来到附近的地下车库,找到了那辆原本计划中的代步车。
“你来开。”
说完便熟练地拉开后门进了后座,等约翰在驾驶座上坐好,夏目才将目的地告知对方。
黑猫则自觉地趴在夏目怀里,安静地像是一个玩偶。
“特罗比乐园,我先休息一下,到了叫我,别擅自行动。”
直接去游乐园?是有什么任务吗?还是修作口中所谓的棋盘?
约翰默默在心中进行着猜想,但他总归是个外围成员,能查到的消息有限,一旦涉及到代号成员的事便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看来,也是时候去考个代号了。
“好。”
约翰看着极快便进入了睡眠模式的夏目,默默将导航的声音关掉,并把冷气的温度调高了点。
他知道夏目能放心睡觉绝对是在某些地方做足了充足准备,而非毫无理由地相信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高兴,并透过后视镜偷看熟睡的夏目。
夏目是不会允许自己在不熟悉的人或环境面前露出疲惫的姿态。
而且他发现,也只有睡着后的井上修作,才会露出他自己该有的情绪。
就像一个安静听话的娃娃。
而非平日里摆在明面上的冰冷、古怪与疯狂。
当然这个发现,还是他在某次对方严重受伤到昏迷进医院的时候才无意间知晓的。
也就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小少爷,也并非是万能的。
并非时刻都是那般傲慢、偏执。
并非天才到可以完成任何要求。
也并非真正地…画家。
车窗外是场景的不断交织,车内则保持着一股安宁的氛围。
仿若一切安好。
…
[早点回来。]
…
只是很快,才刚刚进入睡眠不久的夏目便被白雾的动作吵醒。
是安室透那边的情况。
“怎么了?”
正在开车的约翰见夏目似乎并非自然睡醒,还以为对方是做了什么噩梦。
“有蚊子,已经弄死了。”
有蚊子吗?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一段距离,你要不再休息一下?”
“好。”
当约翰以为夏目已经再次睡着时,对方突然说道。
“约翰,我可没有当叛逃的兴趣。”
“?”
“如果你不想被当做弃子,就早点把代号申请下来。”
过了一会,约翰见夏目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味,甚至已经睡过去,才轻声回复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