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考生答卷已毁,此事是否仍继续调查?”
小吏跪在地上询问马修远后续事宜。
马修远本想帮唐小离调查童试一事,但现在考生答卷已毁,马修远想帮忙已是无能为力。
“小离……”马修远为难地看着唐小离,不知该怎样开口说出停止调查这句话。
被马修远那眼神一看,唐小离的心顿时整颗凉了下来。
此案若就此揭过,那大宝和赵嵩就当真要等上三年才有书读了。
考生答卷已损毁三分之一,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大宝的卷子被人盗用?
有什么法子能证明夺得童试案首的《上河赋》出自大宝之手?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要证明大宝是童试案首的办法还有一个,那就是让大宝将《上河赋》默写出来。
既《上河赋》是童试案首写的,那谁能默写出上河赋,那自然便能证明谁是童试案首。
“大人!”唐小离抱拳弯腰,“考生答卷虽已损毁三分之一,但我还有办法证明我儿确实入围童试。”
“不知你要如何证明?”
“让我儿将那日的答卷默写出来,能通过童试的文章必定文采斐然,阅卷夫子看过一次想来还有印象。”
唐小离这法子一提出来,马修远当场拍板答应。
“行,便按你说的办。”
童试监管森严,考生之间绝不可能知道对方答卷,就算知道亦不可能完全默写出来。
在马修远的示意下,有小吏拿出笔墨纸砚摆在了大宝面前。
工具虽已备齐,但大宝却并没动手。
大宝侧头去看唐小离,大大的眼里写满了询问。
看到大宝这副模样,方才将笔墨纸砚端过来的小吏不禁嘲笑出声。
“该不会是没本事所以故意在这装吧。”
小吏话音方落,门外便有小厮跑了进来。
“太守大人,卫老夫子在外求见。”
“卫老夫子来了?快快有请。”听闻卫老夫子的名号,马修远连忙吩咐人将他请进来。
卫家是颍州书香门第,世代教书。卫老夫子在颍州颇具声望,就连马修远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小厮领命而出不久一位老者就带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乍见男孩那一刻唐小离已认出来人,跟在老者身边的男孩正是贾小姐表弟卫青。
一个多月前唐小离带大宝和赵嵩来颍州参加童生试中的府试同院试,在考场外唐小离跟俩孩子同贾小姐和这卫青发生冲突。大宝还跟卫青打赌,谁在童试中落榜便要当众道歉。
看到老者进来马修远忙迎了上去。
“卫老夫子您怎么过来了?”
“听闻太守拆封童试考生已封存入档卷宗,特来一问究竟。”卫老夫子走入厅堂,十分自然地在首位坐了下来。
“有位友人对童试榜单心中存疑,故此特来恳求我拆封档案。”
“对童试榜单心中存疑?这位小娘子莫不是觉得我儿卫青担不起这童试案首?”
卫老夫子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连马修远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老夫子误会了,卫青是您独子,卫家乃书香门第,卫青的才学自是万里挑一的好。”
马修远这样一说唐小离这才明白,原来这卫青就是本届童试案首。
就是这小子剽窃了大宝的文章,促使大宝彻底黑化。
“既大人也赞同我儿才学,为何要拆封归档卷宗?”卫老夫子继续不依不饶地开口追问。
马修远被卫老夫子问得十分尴尬,现在若继续让大宝默写文章,那无异于是在打卫老夫子的脸,但若不让大宝默写文章,那又没办法证明大宝的考卷确实被人暗中调包。
在马修远左右为难之际,跟在卫老夫子身旁的卫青突然开口说话。
“爹,你看他连笔都不敢握的模样哪有可能会写文章,别说是默写了,恐怕现在让他当场写,他都写不出半个字。”
一旁的小厮是个极有眼力劲的人,看到卫青挖苦大宝,小厮马上开口附和。
“你看他瘦得跟只猴似的,耍耍杂技还行,真让他写文章,他怕是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在卫青和小厮的挖苦声中唐小离提笔沾墨,将那沾满墨水的毛笔递到了大宝手中。
大宝握住唐小离递来的笔,抿了抿唇,提笔挥毫。
看到大宝要写字,卫老夫子忙让小厮过来阻拦。
小厮想夺过大宝手里的笔,但有唐小离和赵嵩在,两人哪会让那小厮得逞。
缠斗不过片刻,大宝已将开头写了出来。
当年马修远分别以案首、解元、会员身份在童试、乡试、会试中拔得头筹,成为进士后有幸被老太傅收入门下,进入翰林院编写典籍律法。
马修远编写文书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之前他虽只阅览过此届童试案首的文章一遍,但他凑头看过去时马上认出了大宝正在书写的文章。
《上河赋》!
大宝竟会写《上河赋》!
应试考生的文章只有他和几位阅卷夫子阅览过,按理说大宝是绝不可能写出这文章的,除非……除非这《上河赋》原本就是大宝所作!
这个认知令马修远瞬间睁大了眼睛。
看到大宝默写出的《上河赋》,卫青亦整个愣在了当场。
原本卫青是想借此令大宝难堪的,但他没想到大宝文章竟写得如此好。
乍然看到《上河赋》,卫青小小的脸整张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文章,这文章一定是你剽窃来的。”
卫青一开口卫老夫子马上朝大宝大喝。
“易子澜,正如我儿所说,这文章就是你剽窃来的!”
“先前你故意接近我儿,骗我儿将童试中他作答的文章写给你,原来竟是为了将这文章背下来,企图在这混淆视听。”
面对卫老夫子的大喝,被吓住的大宝下意识猛摇脑袋。
“不是。”大宝不断摇头解释:“这文章确实是我做的。”
“太守大人面前竟还敢狡辩!有个市井娘亲,难怪儿子会如此下作,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卫老夫子说罢起身向马修远作了一揖。
“还请大人为我儿主持公道,莫让我儿蒙受冤屈。”
卫老夫子的话气得大宝红了眼睛。
“明明是你在胡说,你不但剽窃了我的文章,现在还骂我娘。”
大宝到底是个小书生,除了生气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曾经混过市井的赵嵩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