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辆摩托车,三四辆轿车,浩浩荡荡开上山来。
一下车,大家都七嘴八舌道:
“在哪里,谢队长从哪儿下去的?”
“谢队长是个好人,千万不要出事啊。”
“这地方我经常过路,经常落石块,容易出事。”
村里的人说话,都声音大。桑彦低声吼道:“谢队长已经救上来,这儿危险,山上说不准哪时就有石头落下,大家安静一点!”
村民这才发现桑彦旁边的谢亦娴。村书记张铁志走过来,轻声道:“有问题没有?”
桑彦道:“正好张书记来了,我们分下工,你带两批人,把两头的路拦住,十分钟之内,不要让任何车辆、行人,进入这个区域。”
张铁志点点头,马上带人去布置。
桑彦给谢亦娴搭了搭脉,又翻开她的眼睛看了看,心中有数。
顺着登山绳,又降半崖上,将许应杰从车里解救出来。
许应杰一出车门,谢亦娴的这辆五菱宏光便失去重心,向下翻滚。
“轰隆!”
车子砸在沟底,升腾起一阵烟雾。
整个山崖也跟着晃动,无数碎石向沟底滑落,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许应杰的腿部骨折,胳膊也有一些小伤,一动,便痛得大呼小叫,比晕过去的谢亦娴更难招呼。
桑彦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弄回路面上。
简单地把许应杰的骨头复位,扎上绷带,谢亦娴已经睁开眼睛,呻吟道:“我怎么在这儿?”
张铁志走过来,道:“陈书记,你醒过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谢亦娴挣扎着,想抬起头来,表示感谢。
桑彦连忙阻止道:“别动,你的脑袋受到严重撞击,可能引发脑震荡,甚至颅内出血,需要继续观察。”
回到桃源洞,给两人服了药,许应杰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今天,谢亦娴说要去看望七组的贫困户,经过大转弯时,岩车被山上落下的一块石头,谢亦娴心里一急,一打方向盘,就把车开到岩下。
中午过后,谢亦娴已经能起身自如活动。
“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谢亦娴对桑彦道。
谢亦娴不想再住在楼下的病房,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着窗口的腊梅,谢亦娴不觉得有两世为人之感。
“小桑,我当时重伤不醒,你是不是给我做了人工呼吸,才将我救过来的?”谢亦娴红着脸道。
桑彦真是佩服女人的脑洞大,人工呼吸在这种情况下能起作用?
他无奈道:“真的没有。”
“那你有没有趁人之危?”
“大姐,当时你那么危险,我哪有时间想那么多?”桑彦不由脸红。
为了避嫌,桑彦把房门开着。
他想了村里流传的一个段子,说男生和女生约会,把房门关上,女生会骂男生是禽兽;如果关上房门,是禽兽不如。
这房门是关呢,还不是不关呢?
正纠结着,楼梯声响,门外进来三个人。
中间的老者白胡子一大把,身材高大,仪态威严。他左边是一名50多岁的中年男人,五十多岁,表情严肃;右边是一名成熟美妇,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谢亦娴从床上欠起身道:“爷爷,爸妈,你们都来了。”
桑彦打量着中间的白胡子老人,原来他就是全市最着名的中医谢华天,仙风道骨,果然就是按大家想象中的名医样子长的。
中年男人,大约就是谢亦娴的父亲谢智明,他的名声不响,但据桑彦打听的消息,他的医术功底扎实,擅长中西医结合,最近连续攻克了几个疑难重症。
谢智明冷哼一声道:“说了不要来乡村工作,你就是不听!这不出事了吧?”
“来农村扶贫,是国家的大政方针,我们应该响应国家的号召。”谢亦娴反击道。
谢智明正要说话,中年美妇阻止道:“我们有点事情要商量,请这位小伙子回避一下。”
这是人家的家事,桑彦正愁太尴尬,听到中年美妇的话,一溜烟就跑下楼。
谢智明转身关住房门,嘀咕道:“这房门这么薄,一看就不结实。”
谢华天坐到床边,给谢亦娴搭脉,一会儿,点头道:“伤势恢复很好,没有大碍。”
谢智明道:“脑部的伤,很复杂,还是拍个片,再看看。”
谢华天道:“也好,正好快过年了,亦娴可以回家休息几天。”
谢亦娴皱眉,道:“爷爷,我的伤我知道,已经被小桑完全治好了,我过几天放假了,再回来孝敬你。”
谢智明道:“这是什么话,那个小桑,我打听过,就是一名乡村草医,根本没有正规学习过医术,我就怕他只治标不治本,留下后遗症。”
谢亦娴想反驳,谢华天挥手道:“听爷爷的话,回市里看看再说。”
谢家准备很充分,很快,一副担架就抬进桃源驿家。
“小桑,我病好了再回来感谢你!”谢亦娴躺在担架上,挥手道。
“谢队长安心养病,我就不送了。”桑彦站在门口,淡淡道。
谢家一行人,冷漠地从抬着担架过了河,桑彦摸摸鼻子,不觉有些奇怪。
给谢亦娴治伤,或许在他们医道世家来说,不值一提,甚至怕他开的药有潜在的危险性,但他冒着生命危险,从悬崖上将谢亦娴救回,这事儿没有什么不妥吧。
桑彦相信,早有人第一时间,将当时的情况给谢家人讲了。
但谢家人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为人,都为到狗身上去了!
不对,说为到狗身上,侮辱狗了,小黑会抗议。
何况,上次他治好陆茗敬之后,陆茗敬不是说,谢老爷子对他感兴趣,想来探讨一下吗?
这是探讨的态度吗?
唉,看来,自己无意中得罪谢家人了。
原因嘛,估计和陈家有关。
正准备回屋,谢智明折了回来,道:“小伙子,不要以为,有的人就是在你身边,你就觉得他和你是一个世界的人。”
桑彦笑了,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我现在这个世界,是阳间,难道您老人家在阴间?”
谢智明也笑了:“年轻人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就会趁口舌之利,这次你救了亦娴,我就不和你计较。这是五千元钱,之前我们的事,就两清了。”
桑彦想了想,接过一沓钱,道:“我很欣赏你最后这句话,之前我们的事两清了,我更希望我们今后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