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花瑶信心满满地开始寻找所谓的守护兽究竟在何处,不知走了多久,才发觉这小小的天地其实并不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地迷你,却像是在东都那里,从冰原步行到海边似的。
她觉得双腿有些发酸,不由得撇撇嘴,干脆坐上自己的小手帕。双腿交盘,她左顾右盼,却只觉得这片草地仿佛无穷无尽,山还在那么遥远的外面,回头,竟然发现小房子距离自己并不算远。
唐花瑶不敢相信,又冲着前方飞了一段时间,再回头,小房子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安静地立着。
就好像她一步都不曾远离过。
她张大了嘴巴,这才意识到,远山从来没有近过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伸出手来试了试,却并没有触碰到什么看不见的禁锢,但无论如何,她却再也无法前进了。
唐花瑶叹气,转过身来,到另一端探看一番。
如是绕着小天地转了一圈,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这里的距离,抬头看看天,天上那轮太阳还远远地挂着,没有换过地方,小天地仿佛是被禁锢的时间和空间。
唐花瑶咬住下唇,忽然有些恐惧。
转过身来去找机关小猪,圆滚滚的小东西正在草地上打滚,惬意得不行的样子。唐花瑶很想一脚踹它进池塘,忽然想起来,那一小潭水自己还没有探索过。说不定守护兽在潭子低?如今的唐花瑶十分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不放弃任何一丝想法,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她看着那清澈却带着丝丝寒意的水潭,还是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遮住双目,闭气,下潜。唐花瑶只是稍微会水,水潭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冷,那种寒冷从肌肤缓缓地渗入骨髓,害得她打了个冷战,在水底颤抖着,却不肯退缩。继续下潜,等到接触到湖底的时候,唐花瑶伸出双手,在湖底摸索着。
据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小潭便比唐花瑶见过的任何的水都清澈,却的确是没有任何生灵生活在里面。唐花瑶伸手一抓,只有细沙从手中溜走。
在憋不住了之前,唐花瑶赶紧扭过头去,冲着透过眼皮的光的方向向上,如同一条鱼一般摆动着双腿,待到终于出了水面后,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眯着双眼,远远看见,机关小猪蹲在岸边,竟然一脸忧郁的样子。
“哈……哈……”唐花瑶呼吸急促,半晌才能冒出两三个字出来,“你……看什么呢?”
“我怕你下去后就上不来了。”机关小猪幽幽地说。
唐花瑶无语,有种被诅咒了的感觉。她松了松双手手腕,紧接着便将小猪从岸边勒过来,溺进水里,却不见手下的小东西挣扎,有些担心,难道自己的玩笑开过了?毕竟是机关造的,莫非是怕水?这么担心着,唐花瑶赶紧松手,却见机关小猪一脸不屑:“我不怕水。”
唐花瑶这才想起来,在不归崖山崖下,这家伙喝水喝得可欢了,怎么可能会怕水。
她拨弄着浸水后贴着自己面颊的头发,不要让它们妨碍自己的视线,然后叉着腰,对机关小猪说:“我还是会水的,你干嘛怕我上不来?”
“水下那东西很凶的。”机关小猪说。
果然这家伙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吧,它其实是知道有关守护兽的事情的吧!唐花瑶只觉得脑袋里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什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水下什么东西?果然是守护兽吧?还骗我说你不知道,哦?”
“我不知道啊。”机关小猪瞥了唐花瑶一眼,竟然坚持自己曾经的说法,“水底下的确有东西,但是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守护兽。”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它并没有否认那东西有是守护兽的可能,话里话外的意思,反而好像根本没见过守护兽的模样似的。唐花瑶这次的猜测倒是对了,机关小猪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片领地的主人。
唐花瑶看了它好久,见它的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只好抹掉脸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再潜了下去。
不管水底是什么,反正总归是这个小天地的住民,会跟那个守护兽有关系吧!唐花瑶这么想着,又摸到了水底,伸出两只手来,摸索着,想要抓住什么。
忽然间,她的右手触碰到了什么凉凉的、滑滑的东西。
这样的触感令人感觉十分不适,唐花瑶似乎感觉更冷了,这次的颤抖有些停不下来。这种冷意是从那个滑软的东西上刺入的,好像是摸上了冬天的铁似的,当冷到极致的时候,变成了一种灼热的刺痛。
唐花瑶触电般地缩回了手,那一瞬间有种撕裂的错觉,紧接着疼痛粘上了她的手心,她不顾自己是在水下了,猛地睁开眼睛,忽然,对上了一双亮着的眼!
水下的怪物双眼如同两盏冷光灯,没有温度,就那样静静地漂浮着。
唐花瑶瞳孔收缩,双眼却睁大了,本能地开始逃!
她顾不上手心的痛,双脚拼命地游。幸好她及时制止住了自己,没有倒吸那一口凉气。然而那双冷冷的眼睛却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就好像那小小的房子似的,无论她飞多远,一转身,还在她的身后。
这小小水塘,与这小小天地一样诡异。
唐花瑶趁着最后的一口氧气浮上水面,第一反应是默念鸟翔碧空,却被提示在水面无法使用该技能。她顾不上胡思乱想了,那双眼睛还黏在她身后,尽管如今已经在阳光下了,但是除了那一双比阳光还耀眼的眼睛,唐花瑶还是看不清,水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张嘴巴,犬牙交错,一根根细长,寒光烁烁。
“呀——!”
饶是唐花瑶胆子并不算小,却仍旧是未曾见过这般怪模怪样的东西。脑袋便有她身子大了,除却一张占据了半个脑袋的嘴巴,还有便是两只眼睛,皮肤居然是透明的,透过那肌肤,唐花瑶甚至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错综复杂的脏器与大脑!
她赶紧闭上眼睛,往后退去。然而那怪物却紧随不舍,像是一只灵猫戏弄笨鼠似的,不紧不慢,却无论如何,都甩脱不去。
唐花瑶本能地举起千机弩,开始胡乱发射招数。
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技能循环,她简直是想起什么就念什么,只记得是控制技能最好,却没有观察到,这些技能打在对方身上不痛不痒,不起任何作用。她甚至都记不得技能冷却时间了,反反复复地,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闪:“时机未到,无法施展此招。”
而唐花瑶自然也没能注意到,一旁的机关小猪有多莫名其妙地在看它,紧接着却又担心起来。
机关小猪这里,能看到的却只有唐花瑶一人。女孩子双脚击打着水面,双手胡乱在挥舞,一只手里抓着千机弩,不曾停歇地往外施放弩箭,对准的却只是空气。它不知道唐花瑶是在跟什么在战斗,只知道它能看见,唐花瑶箭匣里,弩箭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靠,笨蛋,快切换心法啊!机关小猪很想这么喊,唐花瑶自打毕业就很少换到天罗诡道的心法,比起弩箭,机关是很少用的,自然剩下的也多。
然而唐花瑶已经疯了似的,自然不会去想切心法的问题。
机关小猪只好横下心,自己做了八组弩箭,紧接着跳到水里去。
它看不见唐花瑶是在跟什么搏斗,但是知道,她现在的这个状态,却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
极短的四肢并不适合划水,机关小猪每划一下都极其费力,但仍旧嘴里叼着弩箭,冲到了唐花瑶身边,替她填充了箭匣。
终于空出嘴巴来,机关小猪大喊着:“笨蛋!冷静点!你这输出效率太低了,还像个被浩气盟害怕的大鲸鱼吗!”
唐花瑶这才朦朦胧胧地听到,身边有人在喊什么。
机关小猪喊了很多话,一遍又一遍,见唐花瑶渐次平静了下来后,才放心下来。
唐花瑶低下头去,竟然见到小猪四条腿费力地扒着水,贴在自己身边,努力仰着头,喊着让自己冷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意识到它说的对,这是一场战斗,而自己这个样子,是赢不了的。
终于冷静下来的唐花瑶,举起千机弩,迷神钉飞向不远处通透的肌肤!
眼看着控制技无效,唐花瑶只慌张了一下,而后又冷静了下来。还好对方的速度并不算快,她还是能放得起风筝的,并不需要贴上去近距离搏斗。她努力往岸边划,回过头去,一箭一箭地放着,终于看见了曙光。
她快要上岸了,同时,也终于看到自己的攻击对对方造成的创伤。
她听见那怪物的哀鸣之声了。她甚至不知道为何对方会哀鸣,似乎是自己射到了什么了不起的部位?在她一只手撑着水岸跳上来的时候,身后那个东西,忽然翻入了水面,又躲藏了起来。
唐花瑶有些莫名其妙。
机关小猪其实更莫名其妙,它还在后面奋力划水呢,如今见唐花瑶的模样,好奇心受不了:“你究竟是看到了什么啊,害怕成那样?”
“你没有看见吗?一个大脑袋,那么大。”唐花瑶比划。
机关小猪茫然地摇头。
然后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很是委屈:“它是看不见的,我是人心的化身,但是它是机关。——哦,以前是匹马吧,是你这个家伙?又来干嘛?”
“出现了!就是这家伙,就是守护兽!”机关小猪听到这个声音后,大叫起来,这次忘记注意使劲儿抬头了,脖子太短的后果是,它呛了一口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