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过来的舒兰和魏莲见老太太这么热情,想着她们来了后不管做什么,老太太都淡淡的。
现在居然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陆染夸上了天,脸上不免都带了一丝薄怒。
漂亮,好看?
这老二媳妇儿确实长得好看,可她从没听说过老太太还有看脸的习惯。
“彦书啊,娶了媳妇儿有点人气了,以后跟你媳妇儿好好过,出了事到干休院来,爷爷奶奶给你做主。”
老爷子看着宋彦书眼里那抹温度,心里对陆染是好感大增。
要知道他孙子自从小时候经历了那些事,除了对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他和老婆子有些温情,其他东西他就从没在这个孙子眼里看到过。
一家人总得要在一起,要是他以后和老婆子去了,这个孙儿可不得和家里越走越远。
希望这个孙媳妇能带着彦书越来越好,帮他解开心底的大结,慢慢接纳他爸妈他们。
老爷子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唯一不变的便是和老太太一样对陆染这个小辈心生喜欢。
\\\"爷爷,这是我跟小染给你和奶奶买的奶粉,你收好每天喝补身体。
您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再下两盘吗?走,我现在陪您去下,让您今天过个瘾。\\\"
宋彦书对把自己带大的老爷子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用另一副面孔对待家里那些人,现在乃至以后也都不想改变。
毕竟那些经历留给他的哪是所谓的时间能磨去的。
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说些扫兴的话,宋彦书笑着转了话题。
听见自己这磨人二孙子提到下棋,老人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彦书现在也娶了媳妇儿,还是随他吧!
“走,咱们进屋!”
“爸,那我们呢?地里的活儿怎么办?”
老爷子没回话,老太太松开陆染,冷哼一声。
“你们继续种地。什么时候弄完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开饭。”
说着,老太太拉着陆染就从旁边走。
“奶奶,这不公平。都是孙媳妇儿,为什么陆染可以不用干活,我来了就要撒种子丢肥料。”
魏莲心里一气,直接跑到前面将人拦住,眼神愤愤,划过陆染时带着一丝恨意。
老太太瞅了眼面前的大孙媳妇,表情没变半分,语气淡淡。
“你不想做就不做吧。”
看着从身旁走过的两人,魏莲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都是孙媳妇儿,她还是长媳,老太太怎么能这么区别对待。
还有她家宋泽,不管咋看都比宋彦书那混小子懂礼,凭什么他们就要受这种对待。
越想魏莲心中郁气越盛,她眼底盈满泪水转头看着走过来的丈夫,委屈道。
“阿泽,爷奶凭什么差别对待。你是他们的长孙,我替你委屈。”
宋泽放下想要安抚魏莲的手,面带薄怒,声色凉凉。
“爷奶怎么做是他们的权利。你作为晚辈怎么能去要求长辈们怎么做。
魏莲,以后不要再对奶那么说话,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种地就进屋呆着。”
宋泽说完话,瞟了一眼坐在院子里下棋的两人,转头拎着锄斗就回到了地里。
一直对家里这种情况懵逼的宋远在吃了几次教训后彻底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随着年纪越大,他看到越多东西,心里的猜测越加成型。
舒兰看着魏莲那样,不自觉撇了撇嘴,加快步子走到用力翻地的宋保国旁边,小声抱怨。
“当家的,你说当初咱也不是故意的,彦书都原谅咱们了。爸妈咋还记着呢,每次来不提则罢,一提直接闹翻天。
难道就因为那事,咱们一辈子都要矮老二两口子一截。”
“真是的,都过去这么多年,还没完没了了。”
舒兰说完话,见宋保国除了翻地速度越发快外,根本就不搭理她,骂了他一口,转身也走了。
“你就当你的孝顺儿子吧!看着老二以后用老俩口的人脉走到你上面去。”
自己媳妇儿说的话,宋保国怎么可能没听见,只是他却比舒兰这个当妈的更了解自己儿子。
原谅?谈何容易。
他只愿在自己咽最后一口气时,能取得儿子的谅解,听他像小时候那样真心实意地再喊他一声爸。
这边跟着老太太进了房间后,陆染就准备弄个饭啥的。
毕竟大家都在忙,她怎么说也是宋家的一员,总不能爸妈大哥嫂子在外面干活,她跟着在屋里休息。
回去后不被婆婆和大嫂恨死,只两人到外面道几句委屈,她这名声就没了。
“奶,咱们这是自己做饭还是去食堂吃啊!要是自己做,我来择菜,彦书做。”
宋老太太惊呆了!
她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陆染理所当然地给宋彦书派活儿,还是对方不怎么喜欢的厨房活计,而一旁和老爷子下棋的二孙子居然也笑着回话。
“媳妇儿,明天你就要嫁给我了,哪能让你去择菜,等会儿下完棋我就去做,你坐着陪奶说说话就行,千万别动手。”
老爷子看着一边朝孙媳妇儿笑得春风拂面,一边毫不留情吃他子的孙子,心里暗道。
还是个疼媳妇儿的。
老太太回过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拍了下大腿。
“今天不用了,下次你跟彦书单独过来,让这小子好好弄两道菜我跟他老头子尝尝。”
“咱们这儿有食堂,等会儿你跟我一道儿去打菜打饭。嗯,今天人多,咱们再叫上老大媳妇儿和老大孙媳妇儿。”
陆染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他现在也调到这边在上班了,以后周末有时间我俩就过来。
到时让他换着给你们做菜。”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把陆染叫进了屋,待陆染坐下,就看见对方指着床底说道。
“小染啊,你帮奶把柜子上面那个方正小箱子拿出来。”
老太太吩咐,陆染按着对方说的去做,箱子不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陆染拿下来后,找了个帕子擦了擦,放在老太太旁边的柜子上。
老太太见陆染做事如此细致,心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脖子里掏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用红绳吊着的钥匙,对准锁眼朝旁边一转带着陈旧气息的木箱就被打开了。
打开的那一瞬间,陆染想说,箱子是个普通箱子,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普通的。
就见老太太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后,在里面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凸起按了一下,露出第二层手掌大小的空隙。
里面放着的东西让陆染直接瞪大了双眼。
老太太从里面拿出一只金丝镂空雕花镯,一对配对的耳环,一条项链,放在陆染手里。
“小染啊,这是奶奶送你的结婚礼物,年代有点长了,你可别嫌弃啊!”
陆染:年代越长,越香。
长者赐不敢辞。
陆染没有说一些推辞的话,大大方方接过老太太送给她的这套首饰,要不是手微微抖了一下,都看不出她的小心对待。
“谢谢奶奶,我会好好保存的,等大家都在戴首饰的时候,我就把它们戴上,和彦书去照相馆拍一组照片拿过来给您看。”
好好好,老太太连说三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院子里下棋的两人都听见了。
“小染,你大大方方戴,小泽成亲时,我也给他媳妇儿准备了一套。”
陆染忍住嘴角快要咧开的笑容,忙不迭点头,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她对老太太送的这套首饰的喜爱。
看着眼前这一幕,老太太不免就想到当初她拿出这套首饰和一块大金鱼让魏莲选,对方毫不犹豫选了那块金子不算,还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已经被陆染收到衣兜里的那套她出嫁时母亲亲自为她找当地的首饰铺子打的陪嫁首饰。
各人有各命吧!
刚刚老太太带着陆染朝房间走,魏莲就看见了。
她只转了个弯便知道两人进去干什么,想着里面最值钱的大金鱼已经被她拿了,剩下的只有她不要的那套旧首饰,魏莲心里就很高兴。
收了东西,陆染陪着老太太在屋里又聊了一会儿,才抬起手看了看时间。
“奶奶,十一点了,要不咱们去看看后面的地翻得咋样了。”
老太太见陆染说话时,一只手捂着肚子,心下明了。
这孩子是饿了。
不过她跟老头子昨天才搬过来,屋里也没备吃的。
不对,昨天大儿媳他们好像提着有糕点饼干之类的吃食。
老太太起身来到门后的大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提出一包驴打滚和柿饼递给陆染。
“饿了吧,先吃点这个垫吧垫吧!”
陆染脸上哄地一下便红了,好在屋内光线暗,老太太也没注意这个。
她心下颇为感动,接过两样吃食先主动问了老太太,“奶奶,你吃吗?我给你拿。”
“不用不用,你吃就好。奶看着你吃心里就高兴。”
听见奶奶这样说,陆染就没客气了。
她先拿了一块儿面色金黄的驴打滚咬了一口,豆香馅甜,入口绵软,口感非常棒。
金灿灿的柿饼软糯香甜有嚼劲。
陆染越吃越喜欢,连着吃了三个柿饼,三个驴打滚才停住了蠢蠢欲动的双手。
“咋不吃了,奶看你挺喜欢吃的。”
“我吃饱了。”
面对老太太的关心,陆染红着脸小声道。
“那行,吃饱了咱就放在这儿。下午吃完饭饿了咱又再吃。吃完了奶下次让人进城帮着再带一盒,就给你留着。”
老太太点点头,接过陆染收好递过来的两样零食,重新放在柜子里。
“这屋里有点暗,咱们出去走走。”
“好。”
跟着老太太走出门,陆染忘了擦嘴,倒被有心人瞧见了嘴角的黄豆面。
“这二弟媳真不要脸,连她们特意给奶奶买的糕点都要祸害。哼,奶奶真是年纪大了,眼睛也瞎了,看不清好坏。”
魏莲在心底暗暗咒骂了几句,边跑到后面坐在田坎上休息的舒兰耳边说了这事。
“妈,你看二弟妹真是太丢脸了。幸好今天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要是有外人,咱们宋家估计都没法做人了。所有人都知道宋家老二的媳妇儿是个好吃的,还是个喜欢骗老太太兜里吃的的尖舌头。”
舒兰的脸随着魏莲的话越来越黑,看着马上就要一跃而起上去教训人了,不到两秒,又掩息旗鼓。
看着魏莲脸上未来得及遮掩的尖酸,舒兰咳嗽了两声。
“老大媳妇儿,你跟陆染是妯娌,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她不过是吃点东西,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
大气点,不要太小家子气了。
你现在首要任务是你的肚子,结婚这么多年了,老大马上快而立了,多多少少咱先生一个出来,你觉得呢?”
突然从陆染说到了自己的痛点上,魏莲此时的表情格外狰狞。
她面色难看地压低了声音,“妈,我会继续努力的。”
舒兰淡淡扫了她两眼,“努力?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医生,回头你跟我去让对方给你把把脉,拿点药吃吃。”
说完,舒兰见魏莲开始苦着一张脸,活像被她欺负了似的,直接引了火。
“别陆染这个后你几年结婚的弟妹都怀孕啦,而你这做嫂嫂的还一点消息都没。”
“知道了,妈,咱明天就去那个医生那儿看看,回去我就熬药吃。”
听见陆染会先她怀孕,一向看不起人魏莲受不了了,她一把抓住舒兰的手,迫不及待道。
好像早那么一天,她就能早陆染一步怀孕似的。
舒兰挣脱开魏莲的手,看着快要干完活儿的三父子,语气中透着恼怒。
“明天?明天我儿子办婚宴,你要我陪你去弄药,咋的,你害了我一个儿子不够,还想害得我家老二也跟老大没有孩子。”
“后天一早,你早点过来,我带你过期。”
晚一天看医生她就晚一天拿药,陆染害我。
魏莲仿佛陷入了魔阵,竟将自己多年未孕的错扣在了明天要办婚宴的陆染身上。
好像把错推到旁人身上,她自己就能轻松一点。
陆染:窦娥都没有这么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