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间的路并不好走。
但有七八人却行得飞快，这熟稔程度，看起来应该是林间老手了。
“老杜，你有没有觉得这林子好像不太对啊。”
这似乎是一个小队。
其中一人途经某棵树，蹲下身，在某片被踩塌的灌木丛旁摸了摸，皱眉道：“多新鲜的痕迹。”
被唤作老杜的是个长脸男人，他似乎是这支小队的领队。
“怎么这么多活人行动的迹象……”
队伍里另有一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喊道：“杜和平，这情况咱们要不先回去跟老大汇报一下？”
听了这话，杜和平略一犹豫。
他们只是山匪，图的是财，自有一套生存经验。
提前踩点摸线，然后判断分析劫财的可能性和危险系数，对于他们而言是生存的必修课。
而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我——”杜和平刚要说话。
忽然，眼角似有一道金光闪过。
这情况，显然不止他看见了。
队伍里的兄弟们陆续发出了低低的呼声：“那是什么？”
“好、好像是只鸟？”
“废话！能在天上飞的？不是鸟是个毛？！老子问的是什么鸟？！”
“不知道，没见过啊……”众人的声音里有点犹疑。
他们常年混迹在山野林间，论起辨识野味来，比起城里人可要强多了。
竟然还有他们摸不准的……
“那、那不会是传说中的灵兽吧？”一个文弱的声音开口道。
众人循声看去，是队伍里一个瘦弱的矮个子，名叫向立。
在加入他们成为盗匪之前，是某个村子里私塾的老师。
只可惜那个村子在某次战争中变成了一片焦土。
活下来的向立在逃亡的途中被山匪抢劫，只抢到了一篓子书。
最终，他加入了这伙儿抢劫他的匪徒。
文字和知识往往是贫苦人家难以企及的珍贵资源。
这伙山匪的老大钱多是个有远见有野心的人。
他知道自己要想发展壮大，单靠蛮力是不行的，还得有脑子，并且手下有更多有脑子的人。
所以整个土匪窝里，对向立都当成老师对待。
而向立也不负众望，确实在某些方面颇有见识，令这些大佬粗们耳目一新。
“灵兽？”这伙领队人杜和平眼睛一亮，显然听说过这东西，“向老师，你说的是那传说中的灵兽？！”
“应该是灵兽吧……”向立皱眉思忖了一下，才开口回道，“你要问别的灵兽我可能不认识，但这发金光的鸟，我好像确实听说过。”
说完，他将自己所了解的东西简单向大家解释了遍。
原来，向立祖籍山州剑云村。
这个村子许多人没听过。
因为只是一个人口不足一百的小村子。
而且村落位于高崖之上，等闲难得上去。
山州地势奇诡，诸多山石以凌云之势直插天际。
自国家战乱之后，其实在山州地界，有许多村落的村民也开始陆陆续续往山上搬迁。
因为在那高耸的山巅住着，等闲不会受战火波及，敌人上不来。
这样的山巅村落在如今的山州有很多。
但向立的故乡剑云村却不是战乱后才搬迁上去的，而是祖祖辈辈居住了许多年。
也因此，他幼时听村里人说过，那诸多剑崖大山深处，有一种浑身冒金光的神鸟，名叫剑云鹰。
是他们剑云村的守护神。
或者说，剑云村人世代居住于此，便是为守护神鸟的。
即便后人再没听谁说过见过此鸟。
后来向立下山，学识长进后，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神鸟，只有灵兽。
他推测，那种剑云鹰，应该就是灵兽的一种。
“灵兽，剑云鹰……”杜和平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传闻灵兽都有超出常理的能力或战力。
世人皆知，那西北的大军阀齐氏，有一种特殊的御鹰术法，嫡系子弟世代以御服凶悍的鹰作为象征和传承。
那齐阀仅驯服普通的鹰都能有此威名。
若自己能驯服一只灵兽作为战鹰，今日盗匪何愁不会成为明日军阀？
“过去看看！”杜和平几乎立即下了决定！
“杜和平，灵兽这事儿还是先去向老大汇报一下吧……”络腮胡男人犹豫道。
“还汇报什么？”杜和平尖声打断道，“没看见这里这么多人类活动痕迹吗？咱们能看见灵兽他们不能看见？再回去汇报，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
“老杜说得对，罗勇，你就是脑子太死板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众人没争辩多久，终究少数不敌多数。
一行八人朝方才金光坠落的方向行去。
……
高处山包间，与环境彻底融为一体的齐漪用16倍瞄准镜慢悠悠将周围环境扫了一遍。
在她的视野里，那抹金光里的身影瞬间放大，变得格外清晰。
原来是一只鹰。
那鹰体型不算庞大，中等个子，嘴里叼着一只带血的兔子。
远远看着冒金光，实际上浑身羽翼鸦黑，有不少伤处。
那金光是一种淡淡的灵力，在挥动间于羽翼上流转。
这个世界称学武者和术士的力量源头为灵力。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上天赐予的，大自然原始的神奇力量。
故而，有天赋神能的禽兽，也称之为灵兽，它们的力量本质，自然也是灵力。
这只鹰在距离她直线距离约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
齐漪地势居高临下。
故而能看见那是一处飞起的崖尖下的绝壁。
极其险峻。
普通人很难留意与涉足。
那鹰扑入绝壁便不见了，显然那绝壁间有缝隙。
照这情况看，那鹰应该是伤势极重了。
因为身体构造原因，鸟类飞行本来毫不费力。
但这只鹰，竟已经到了不动用灵力就无法维持飞行平衡与速度的地步了。
不得已金光流转。
如此吸睛，哪怕一般禽兽智商不高，本能也该知道这样做不好。
齐漪见那只鹰进了崖壁缝隙后不再出来，便调转了目光，开始观察其他区域。
这一看，果然，山野林间，竟陆续有数波人朝那个方向追去。
还有一波人，衣服粗陋，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山匪了。
齐漪笑了，指尖轻轻搭在扳机上，暗道这乱子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