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漪入水那一刻，心中满是骇然。
尽管她已经早有预料。
但这所谓天启裁判所的手段，还是令人胆寒。
术士天赋多种多样。
这么恶心人的，应该也少见。
刚才那一瞬间，齐漪甚至没能察觉到敌人来自何方。
自进入水沼这片区域后，她便隐约有种被人窥视的毛骨悚然感。
齐漪一直谨慎防备，事先观察好了最佳射击点，有意无意拿李晔的身体帮自己挡射击路径。
甚至连风墙都悄然召了出来。
然而只有切身体会，才能理解那种术法的诡异。
齐漪在入水的那一刻，便开始运转龟息术，向下沉去。
而岸上的少年，似乎一开始还在试图捞她。
但好像作用不大。
少年几次捞捕都无功而返，只好暂时折转回去，瞧着应该是搬救兵去了。
……
洞内。
一直在观察着镜面的人等待良久。
“就这么死了？”短发男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李晔的到来令他们有点意外，放弃了一些其他的远程手段，选择先将人拖下水再说。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将希望寄托在对方淹死上。
水中挣扎呢？上岸呢？逃窜呢？都没有。反而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沉下去了？
方脸男控制着镜面，眉心也皱了皱。
他的镜面似乎并不能显示水下这种非气体环境中的场景，所以此刻的画面，还是刚才齐漪彻底沉下去的那个地方。
尽管他们是想把造成意外伤亡作为第一顺位。
尽量规避暴露自己行迹的暗杀手段。
但事情进展还是顺利到有些出乎意料。
身为术士，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个世界某些高阶术士的手段究竟有多诡异。
但凡参与，必留痕迹。
这也是他们如此谨慎的原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脸男镜中的画面一转。
在水沼另一个方位的某处地方，有一群蓝色的植物。
方脸男指尖在镜面轻敲。
镜面里，有一块蓝色忽然动了。
直到这时，才能看清，原来那不是植物，而是一个人。
他戴着与植物同色的蓝头巾，整个身体在海水中沉浮，如天生就在这海中的鱼儿般。
方脸男的手指，似乎隔着重重距离，透过镜面，直接敲在了他的身上。
这无疑是某种约定好的信号。
“我也去了。”短发男狞笑，从洞口出去，挥手一招，一些鱼群聚集而来，围着他往下潜去。
而另外则有一条鱼，越过大半个水沼，来到了那蓝头巾的身前。
像是引路人般，领着他往下潜去。
如果从水沼高空查看。
会发现，从齐漪最开始被镜面男拉下水，到头巾男，再到控鱼男，这三个方位，恰好如渔网般包夹住水沼。
一旦发现鱼儿有漏网可能，他们能以最快速度形成合围之势。
山洞里，镜面男依旧观察着自己身前的镜子，俯瞰整座水沼。
这附近但凡有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观察和压制。
“所长怎么还没回来……”静守半晌，镜面男忍不住低声喃喃。
他口中的所长，正是那个使用六把黑色飞刀的长发男人。
刚才也是所长，隔着远空伤了那只剑云鹰。
只不过，所长出手之际。
不远处也传来些动静。
好像有高手正在急速赶来。
那人似乎盯死了所长，穷追不舍，为免事情生变，所长便引开了他。
是以此刻，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不过没关系，他们三人都是五阶术士。
如此力量，杀一个二阶武士，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为了避免齐阀事后追踪，这杀的过程与手段，需要稍微讲究几分罢了。
……
水沼中。
齐漪使用龟息术，缩在一群水下珊瑚丛里，像个木桩子般一动不动。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上去。
齐漪在静静等待。
直到，她远远看见一些鱼群游荡过来。
这红云礁下面，鱼群很多。
实际上不止鱼群，还有许多其他植物，以及软体动物、棘皮动物、甲壳动物生存。
齐漪观察了许久，发现那个鱼群有点不对劲。
每个珊瑚丛必过，从无绕路。
像是在细致地搜索什么一样。
齐漪眼眸微眯，难道对方的术士中，还有能控制鱼群的人？
眼见着对方就要搜查到她这一丛了。
齐漪忽然往嘴里塞了颗药，随后两眼一闭，横向飘了起来，脚勾住几根植物，像是一具被卡死在珊瑚丛里不得出去的尸体。
几条鱼儿率先看见了齐漪。
一个转身，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往鱼群大部队游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鱼群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这边游来。
碰到齐漪时，自觉分开，呈包裹之势将她裹住。
鱼群中，一个短发男皱眉看着齐漪的尸体。
他起初以为对方是诈尸。
但检查后发现，这女孩儿竟然真的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从灵力时断时续的状态来看，不似作假。
她似乎最开始修了某种闭气的秘术，也许是意识到外面危险，想在这儿先躲一会儿。
但兴许是坚持不了太久。
所以发生了意外。
很快，只要置之不理，她就会彻底溺亡。
没有比这更自然的死亡方式了。
只要在她死之前尽量不接触她，那某些高阶术士的诡异手段便查不到自己等人身上。
待对方生机彻底灭绝后，再如何布置推锅，简直不要更容易。
短发男眉梢一挑，竟然真的这么简单？
不，不可能。
哪怕是面对一个弱者，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得看着她死透了才行。
短发男招手，一条鱼主动离开，将一个戴蓝色头巾的人迎了过来。
男蓝头巾像条鱼一样，身法敏捷，速度极快。
可想而知，若是水下作战，很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这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水中暗杀任务而生的一身术法，好像此刻也派不上用场了。
短发男对头巾男打了个手势。
意思是让他再检查下，免得出了纰漏。
两人停滞在这珊瑚丛中，尽量克制自己的术法灵力不要接触少女尸体。
他们都杀过不少人。
知道有些药物，能让人形成假死的状态，所以不会掉以轻心。
少女这样子，倒不像假死。
原本放下心来的两人，等了会儿，准备将少女尸体带走。
头巾男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她还没死！
一般人意识到不对劲后的做法，取决于敌我强弱。
强者面对弱者，意识到对方不对劲，会选择强行控制住或杀掉对方。
而弱者则会下意识逃跑。
显然，两名五阶术士面对齐漪这个小丫头，选择了前者。
他们调动灵力，正要有所举动时。
忽然只觉浑身绵软，体内灵力滞涩，如陷淤潭。
两人瞪大眼睛，目光骇然。
中毒了？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