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谁？”齐漪一边翻看名单，一边问道。
这些名单中，大部分都与电报监管有些联系。
职位不一定很重要，但生活轨迹中，都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从工作时间上来看，有只干了几天或几个月的临时工，也有长期任职的。
齐蓉像是在细致地拆一团裹成球的蛛丝。
一根根，一缕缕，非十足耐心和细心不可办到。
不过，她只陈述了事实，并没有附上一些带有严重指向性的观点。
听见齐漪问这么直球的问题。
齐蓉想了想，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这位，我猜是大姑家的暗桩。”
齐漪瞄了眼，点头道：“齐婉晴有两个天赋不错的儿子，作为母亲，多布置一些，兴许是想为孩子铺路。”
不管是20岁的齐备，还是19岁的齐战。
武修天赋都要比齐芙齐蓉两姐妹强多了。
而且齐婉晴的丈夫赵文斌虽是齐氏赘婿，但个人能力也很出色，在军中有不小职权，是个真正有实力的人。
他那样的人，哪怕不仰仗齐阀，估计在外面也能立一番功业。
“这三位，应该是小姑的暗桩。”齐蓉又指了三个名字。
齐漪只扫了一眼便过了。
那几个都是临时工，任职时间不长。
齐婉雨的能力可见一斑。
“这位……”齐蓉顿了顿。
“与王家有接触，可能是王拓的人。”齐漪嗤笑，“咱们这样的家族，夫妻不是一条心是很正常的事。”
齐蓉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一个个指完后。
又将目光回到了疑似王拓暗桩的那个名字上。
“漪漪，会不会是王姑父？”
虽然齐婉雨对自己这位周到体贴的夫婿爱意很深。
在外人眼中，他俩简直郎才女貌，情深义重，模范夫妻。
但不知为何，齐蓉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总觉得这个王拓，没有表面上那么顺从。
王家应该是齐氏所有姻亲中家境最差的。
甚至可以用贫寒来形容。
要不是王拓长了一张英俊的脸 ，齐婉雨又对他情根深种。
当年，王拓根本不可能进得了齐氏家门。
要知道，齐阀的老家主，思维观念没现在的齐正阳开放。
作为老牌门阀，等阶门第几乎刻在了他的骨血中。
当年齐正阳要与风翩然在一起，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齐婉雨下嫁王拓，更是闹得差点与家里决裂，最后甚至走了私奔这步棋。
如此有辱门楣，齐阀老家主气得差点没连带小女儿，一并打杀掉。
好在有齐正阳这几个哥哥中间调和，这才勉强留了他们一条命。
事后没多久老家主便去世了。
在这之前，齐婉雨这位娇娇小姐跟着王拓，很是过了一段备受打压、遭人白眼的贫寒日子。
这种日子，在齐正阳当家之后，才变得好起来。
也许是因为当年共患难的艰难经历。
齐婉雨夫妻格外伉俪情深。
齐蓉怀疑王拓是有原因的。
毕竟因为当年的事，老家主震怒。
王家生在齐阀的领地上，哪怕齐阀之主没有下令动他们，周边的人风闻这个消息，都已经吓得半死了。
有意无意的疏远还算好的，更有甚者，会主动当起为齐氏打抱不平的狗腿子。
王家人没少受磋磨。
据说在这期间，王拓有一个妹妹病重，然而所有有她所需要药材的药店都闭门不开，以至于她生生病死。
当然，这只是齐蓉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因为王拓被齐氏重新接纳后，王家人说那姑娘是自己在家失足摔了脑袋去世的。
从这些名单里，不难看出，几乎所有齐氏人，都没少插手一些政要机构。
唯独王拓这个点有些奇怪。
他如今虽也算得上齐氏的人，但毕竟是个外姓人。
齐漪将王拓的背景资料拿出来翻了翻。
这些东西她早已看过。
如今拿出来，是看看有没有遗漏之处。
王拓的军职并不高，他虽聪明，但硬实力比不上同为赘婿的赵文斌。
目前，他手底下只掌着约摸一个旅的兵。
甚至连陈若南这个外姓的小辈都比不上。
不过，那一个旅的兵，职责却是巡防齐阀的南部疆域。
位置偏西。
与当初齐漪火车出事的地界，格外接近。
事实上，当初火车出事后，齐阀最先赶到现场的兵，正是他手底下的人。
毕竟距离近。
当初看来很正常的事，若掺和上电报记录篡改的问题，那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不过，哪怕是正常的事。
当初齐漪失踪，齐正阳震怒。
第一个接受调查的，也是王拓手底下的人。
说他巡防失职。
哪怕那根本与他负责的地界无关。
甚至因为这件事，他还受到了严厉的惩处。
如今，虽名义上职位没变。
但却只能待在金昭城反省。
明知齐正阳可能会失去理智迁怒自己，你还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拉屎么？
齐漪歪了歪头，没有说话。
齐蓉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也没有出声打扰。
赤瞳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低头专注地刻着自己的木雕。
杨海花板着脸站在齐漪身后，除了添茶倒水之类的机械服务外，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她带来的兵张了张口，隔着院门低低道：
“小姐，老爷回来了。”
声音很低，但齐漪却听得很清楚。
她动作一顿，猛地抬头。
老爷？齐正阳回来了？
这么快？
齐漪这次来金昭，带的兵不多。
但她还是分出了一部分，去城门外专注盯着，以便提前知道齐正阳归来的动向。
如今那边没有电话过来提醒。
而齐正阳已经到了家门口。
那只有一种可能，齐正阳是从另一个门进的城。
要么是他绕了路，要么是他压根儿不是从众人所预期的那个战场方位归来的。
齐蓉耳力不如齐漪。
但看她的神色，也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我爹，回来了。”
齐蓉面色微变，瞬间站起身：“漪漪，我先回去了。”
本来姊妹串门，不算大事儿。
但在眼下大伯一家尽皆下狱的风口，要单独面对齐正阳，还是有些心理压力的，能避开最好。
齐蓉转身要走。
忽听齐漪叹了口气：“来不及了。”
果然，她语声刚落，外面便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