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随即有了一个问题,她弄不清楚下面的那些士兵那些事黑棋,哪些是白棋,原谅她实在在这方面没什么兴趣,良玉只能试着调动黑色棋子围堵白棋,顺利吞掉第一颗白色棋子的瞬间,祁枫对面的一个石俑瞬间停止了动作,紧接着碎裂开来,良玉面上一喜,祁枫趁这机会向前跨出好几步,终于堪堪接近高台,良玉这边却同样没那么容易,因为之前已经落下了不少棋子,为了不影响全局,弄出什么大动作,她只能在局部落子,这么一来能下手的地方实在有限的很,费了半天力气总算将距离祁枫不远的另一颗棋子灭掉,后者顺势跳出棋盘,飞上高台。
良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这盘棋我都快没地方下手了。”
祁枫见她略显夸张的表情也是一笑,随即转头看向那盘黑白相间的棋局,不多时便有条不紊的落下几颗黑色棋子,瞬间近处的几个石俑停下了动作,但远处的厮杀却越发激烈,良玉见此皱眉,难不成这盘棋还能映衬出对面的景象,甚至影响到它们的情绪?
棋局将近收官,祁枫每走一步都是举步维艰,场上已经有几个人受了伤,这期间慕蝶衣等人也上了高台,但面对一团乱麻的棋局却没人能给出有用的意见,良玉注意到棋盘上白棋有些太少,这盘棋不管是白棋还是黑棋获胜,都是这些石俑的胜利,对他们肯定没有好处,也只有下成和局,尚且有些希望,如今场上石俑损失过半,即便不成功,他们再想要闯过石俑阵逃出去也不会太难,既然有了退路,众人心中也能安稳一些。
良玉稍微提了半句,祁枫先是顿了一下,随即开始有意识的保留棋盘上的白棋,两刻钟后,棋盘上余下的黑白棋子数目一致,整个石室开始微微颤动,祁枫手下的棋盘也有些不稳的抖动着,真个棋盘瞬间发出光芒,棋盘上的棋子也在同一时间化为粉末,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些散发着荧光的粉末有一些粘在了祁枫的手上,随着棋子的消失,下面的那些石俑也同时停下了动作。众人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旁边的石盒突然打开,其间静静躺着一块硕大的红色宝石,看来应该就是闯关成功给出的奖励了。祁枫并没有将它立刻取出来,而是看了看慕远,后者温和一笑:“此次破局,功劳在祁少主身上,我等就不厚颜相争了。”
这一路上他们也得了些便宜,更何况祁家的行天舟也不是那么容易坐的,虽说这中间另有其他的事情,但一码归一码,他们若是太过,势必会弄巧成拙。
慕蝶衣多看了一眼那块闪闪发亮的红色宝石,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奖励也得了,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久留,路过那些石俑,良玉心中存了疑惑,这么多的石俑想要操纵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设计棋局的人竟然能够让下面的这些石俑模拟战场上厮杀的场景,不时的变化应景,而且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能够相应的与场上的石俑产生联系,难道这会只是普通的机关布局?良玉心中觉得不大可能,她走到最开始破碎的那个石俑前面,仔细翻了翻碎片,发现了一堆细小的晶体碎片,除此之外就是坚硬无比的石质兵俑的碎片,良玉捻起一些粉末放在手帕上,她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实在没什么线索,便跑去问祁枫,后者先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随即同样面带疑惑,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一旁同行的慕远也凑过来,几人轮翻看了都没有给出答案。
良玉知道这东西应该就是操纵石俑的关键了,只可惜她对机关人偶术什么的没什么研究,好奇了半晌,便放下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发现了一扇石门,这一回,祁枫等人走在后面,慕蝶衣也是当仁不让,但破开石门之后却发现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有脚底下色彩明艳的巨幅画作,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褪去了迷人的色彩,但整幅画作呈现出来的奇山异水却是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象,漂浮在空中的岛屿,仿若银河洒下般的瀑布,结队而出的凤冠白鹭,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耀眼星辰……
这样的一幅画卷,越是认真注视就越让人无法自拔,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这时候残留在祁枫手上的粉末缓缓飘下,在室内幽暗荧光的映衬之下,没有人发觉地面上的画卷发出朦胧而微弱的光芒。
良玉同样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但她心中存了警惕,整个石室里只有这样一幅画卷,不出所料,这个应该就是考验了,但如何才能算是通过考验,她沉思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什么主意,正打算问问祁枫等人的意见,却发现他们都像是灵魂出窍一样静静地立在原地,双目无神,这时候良玉才发觉脑中一阵眩晕,她急忙催动胸前的冰晶形成一个封闭领域,以保证自己不受外界的干扰。
祁枫的状态同样如此,只是他面上无悲无喜,看起来十分镇定,这个时候良玉才清醒的意识到这可能就是第二轮的考验。
入心试炼一类的考验良玉也了解一二,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要轻易挪动或是触碰他们,还是等着他们自动醒过来为好,这样想着良玉便挥手将五行阵法布置在他们的周围,以防万一。
她虽然对自己竟然没有入局十分疑惑,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或许这个洞府与自己实在无缘,这样想着良玉便抬脚开始在整个石室内仔细查看,因着众人都失去了意识,即便这里可以施展遁地术查探,良玉还是决定守在旁边。
不过遗憾的是她来回找了一圈也没半点收获,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就是祁枫,他睁开眼看见一旁百无聊赖的良玉眼里带了一抹疑惑:“你早就出来了?”
良玉无奈摊手:“我根本就没进去好吗。”
祁枫闻言皱眉,“这幅射姑仙境图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炼心之路,你若是有意避开岂不是错过机缘?”
良玉只一笑:“我执念不深,万分牵挂的事情可是一件也没有,再说是它自己没让我进去,这可不能怪我。”
真要是有意,她一个冰之领域就能轻易破解炼心之路的召唤?良玉根本不信。
事已至此,祁枫也无法再说她什么,但想起自己在炼心之路上的收获,心下也多了几分释然,他目光再度落在面前平淡无奇的女子身上,试炼之路果然不负其名,连他这样道心坚定的也差点着了道,若不是关键时刻想起了他一直寄予期望的希望之星,恐怕没有救命稻草的自己下场必将不好过。
接下来慕远,季殊玄等人依次清醒,良玉目光转向慕蝶衣与季海兰,后者看起来好一些,倒是慕蝶衣竟然一头虚汗,紧闭双目,面上悲喜交加,紧接着竟是一副像要生离死别的痛苦表情,突然间慕蝶衣大喊一声,瞬间睁开双眼,胸口急速起伏,慕远赶紧走上前将一颗丹药喂了进去,半晌慕蝶衣才逐渐平静下来,赶忙原地坐下稳定神魂。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季海兰同样睁开了眼睛,只是她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良玉面上不显,但心下已然知道,她怕是顺利的过了炼心之路,道心经过了这一次的锤炼,将来必定能走的更远。
良玉又想起最开始时见到季海兰,她并不多话,但眼里仍带着些俗尘思绪的模样,和很多女修相同,挣扎于红尘苦海之中。
但这一次良玉却在她身上看见了一丝飘渺之气,她嘴角虽是微微勾起,但眼里并无笑意,很显然这一局季海兰漂亮的赢过了慕蝶衣。
从最开始到现在,良玉便察觉到这位荆屠前辈为后世留下线索,又设计了这些传承试炼之地恐怕就是为了挑选合适的后辈继承自己的道统。因而这一路上他们都是有惊无险,若非如此,但凡刚才那些石俑再厉害些,他们交代在这里一两个人根本不是难事。
良玉不否认自己对于星辰之术也十分有兴趣,但可能是出于自己的小心思,即便自己没希望,她也偏向这个人就是祁枫,无法否认,他是一个惊世之才,但良玉总觉得他尚且缺些火候,可能需要的是一剑惊天之类的东西?良玉这边脑补的不停,众人已经各自整理好,再度准备出发。
清醒过来的慕蝶衣面上着实不大好看,从她挑战炼心之路失败,被射姑仙境图主动送出来捡回了一条命,这样并不光辉的历史实在是慕蝶衣人生中最大的败笔,更是根本就不想提及,但在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着实让她有些拉不下脸来。
通过这一场炼心,良玉更加确定洞府主人并无恶意,修士的道心若是毁了,更胜生不如死,他们这十一人中除了慕蝶衣尚有两人挑战失败,但同样被完好无损的送了出来,简直是万幸。
这也让良玉十分感慨,她自己一路有惊无险的修仙经历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她的特殊体质,同样这样的经历不要说留下传承,就是传授经验也绝不可能,但换位思考,若她是洞府主人,千百年后有修士来寻宝,更可能无顾虑的搞破坏的话,她非叫这些人蜕下一层皮不可,怎么可能还会如此照拂,简直就是以德报怨。
莫不成这个唤名荆屠的人修的是有情道?良玉看过不少古书,上面也写过修士以情入道,七情六欲乃是人之天性,修道并不是要刻意扼杀这些,而是通过万般磨砺锤炼一颗坚不可摧的道心,坐看云卷云舒,能风云不惊,安然处事,正待得失。
良玉自认尚且差些火候,同时她对于以情入道这种事情持怀疑态度,从记事起,良玉对于这种无形并且难以描述的东西持怀疑态度,血脉联系的情感尚且经受不了雨打风吹,虽说也有特例,但以情入道难不成就是要一次次的受伤,再一次次的爬起勇敢面对?要是这样的话,她只能抽抽嘴角,觉得这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道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走的这一种,但良玉觉得有时候随大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注定一路清冷好歹有人陪也是不错的事情。
再说道有千种,说句不中听的话,魔道也是道,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修士自持正义,立于魔之上,不过是因为魔修更为随心所欲,顾及私心罢了。但道修难不成就真的大公无私了?
面上和善背地阴狠的修士难道也少了?那些魔修出没万魔城周围的城池,四周百姓深受其害,怎么不见有人说什么匡扶正义愿意惩强扶弱?
不过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便打着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一面不想损失利益,一面还想流芳百世,万人敬仰,当真是讽刺!
直到身边祁枫一声低喝,良玉这才把飘得老远的意识召唤回来,只见祁枫面上不悦道:“你在想什么?”
他们是秘密传音,也不怕其他人听见,良玉撇嘴:“胡思乱想罢了。”
眼见着前面能看见轮廓的石门,她嘴角微勾。见身旁的女子轻松地表情,祁枫莫名的觉得有些无力,他把良玉带出来,虽是有应对变故的目的,但也是想着折腾她一番,毕竟自己看她不舒服很久了,没想到一连两关都让她投机取巧,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良玉并没有经历炼心之路,但慕远那般心细如发的人,只怕也会察觉不对,她这样的反应,倒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比起这洞府里的考验与危险,祁枫的确更担心身边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