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低头看手臂上的金色标记:“真是你做的手脚,容成煜。”
那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响起,“本来我是不准备这么快动手的,谁想到奚子霆竟还是个痴情种,来的倒是迅速。他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你给抢走了。”
良玉冷哼一声:“那么您现在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呢?”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别这么紧张,梁小姐,你要知道,你只有奚子霆的支持是不可能在辕城完全站住脚的,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现在只怕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良玉微微点头:“你说的倒是不差,但你身处忻城,鞭长莫及,难道还能庇护我吗?”
容成煜摇头道:“怎么会?不过我愿意为梁小姐出谋划策,毕竟你我之间并不存在冲突不是吗?”
良玉只是淡淡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在我身上留下神魂禁制,难道不是为了控制我?”
容成煜轻笑,声音极为温和:“怎么会?虽然它是一种神魂禁制,但也只是为了能与梁小姐更方便联系,还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初衷。”
良玉也不再与他废话:“那好,现在就请你表示一下诚意。我想要离开宫殿,但这里四处都是结界,你有什么办法?”
容成煜道:“我记得奚子霆手中有一魔器唤名伏魔杵,可主持画地为牢的禁制结界,乃是这一类魔器中的佼佼者。若我所料不错,这宫殿上方某个地方应该就安置着伏魔杵。”
良玉道:“那该如何破开结界?”
容成煜摇头:“伏魔杵乃是魔界集大成者所铸魔器,若想从内部破开结界,除非是修至地魔实力,否则几无可能。”
良玉闻言没有说话,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容成煜补充道:“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魔气化身,你既然是被困在内部,若是能聚集魔气与伏魔杵共鸣,并且被它认定为同一属性,那样的话,就可以轻易来回穿越。”
良玉皱眉,她觉得这个办法也有点悬:“具体应该怎么做?”
容成煜道:“之后我会将心法口诀传给你,而现在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谈。”
良玉勾起嘴角:“就是你之前说的濯天罗盘?”
容成煜道:“没错,楚歌最近的情况越发严重,我的时间不多,能给你的最长期限也只有一年。一年之内,你必须拿到濯天罗盘,否则你将会无法承受神魂禁制的削弱,最后重归虚无。”
良玉闻言脸色极为难看:“你似乎很懂得该如何利用别人,我想,即便是我真的拿到了濯天罗盘,你也不可能放过我,对吗?”
容成煜摇头,心情十分舒畅:“怎么会,我可从来不会这样不讲理。只要事成之后,你愿意追随于我,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良玉到这里已经半点不相信他的话了,无他,这人与秦安一样,即便是长得再好,也掩盖不住那装着一肚子坏水,手段狠辣果决的本性。
“我明白了,可以的话,把有关奚子霆的详细信息一块儿给我。”
容成煜似是心情十分愉悦:“当然没问题。”
心法口诀很快被传输到良玉的识海中,她看着手臂上的标记逐渐暗淡,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小心的调动识海里的那个光团,开始消化里面的内容。
但很快,良玉面色变得更为凝重,其中却夹杂着一丝喜色。
容成煜交给她的这套心法推演下来不仅适用于魔修,也同样适合道修,毕竟大道殊途同归,这套能够暂时转换自身气场和体质的心法说到底也是通过身体内部的七经八脉以及丹田处的魔气运转为基础的。
而这与道修很是相似。
良玉身上没有魔气,但她随身携带了不少的魔晶,利用魔晶将自己包裹住,与那伏魔杵共鸣相融,若是短时间来回的确不成问题。
而且有伏魔杵主持结界,宫殿内也少有人出没,良玉无论做任何事,都有了不在场的有力证据。她嘴角勾起,也不知是不是该说容成煜这家伙真是算计的有够严谨的,这一环扣一环,若是中间哪一步出了问题都是不成的。
不过良玉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便宜容成煜,他理解人心贪生怕死这本是人之常情,但良玉却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每日固定进来为良玉送饭的宫女之外,再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连奚子霆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她竟是难得见上一面。
而此刻的奚子霆确实遇上了些棘手的问题。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竟敢轻易的放在自己的寝宫里,城主,你就算不为自己负责,也应该为我等辕城百姓考虑才是。”
奉元堂前安坐着几个肤色暗沉、眸中浑浊、满头白发的老人,这几人皆是辕城建城时的功臣,第一任城主为了褒奖他们的功绩建立了奉元堂,所以历届城主都会给这些人些颜面。
然而到了奚子霆这一代,已是过了几千年,这些老者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余下四人苟延残喘,他们无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传承的后代而不肯轻易放弃这些特权,仍旧垂死挣扎着。以往奚子霆也没觉得什么,顶多就是多出些开支,也不叫外人以为他过于小气。然而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凑上前来指手画脚。
“几位元老过虑了,我从不做那没有把握的事,而且这是我的私事,还请几位注意分寸。”
奚子霆轻飘飘的点破了几人多管闲事,直气的他们吹胡子瞪眼,其中一人道:“怎么,凭我等的资历竟是不配在城主大人面前进言了吗?”
“我等皆是为了城主大人,此等忠心日月可鉴,若是城主大人觉得我等无用,干脆连那些族人也一并清了出去才好不是?!”
奚子霆也是皱眉,目中升起不悦。
这元老如此一说,便是赤]裸裸的要挟之意了。要知道九大城池各自为王,也算是一种平衡,而城池内部维持基本运转的除了大型阵法之外,就是掌权的各大家族了。这些家族势力已然深深植入权力之中,确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奚子霆却不惧这个:“若早知道当了这个城主还要受你等挟制,我又何必自找苦吃,干脆请泓长老另择高明,也好叫子霆轻松些。”
忘了说了,这奚子霆在辕城内同样有自己的势力。奚家虽是后起新秀,但不比千年世家早已内里腐朽,且极为齐心,唯奚子霆马首是瞻。所以即便是他真的辞去了城主之位,几大世家一时半刻反而不能将他怎样了。
若真要论起来,奚子霆坐不坐城主也不是十分要紧,他坐上这个位子也有些年头了,该做的事都做了,便宜也都占全了。临了换了人,只怕那位子也坐不安稳。
且说起奚子霆被推举为城主也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无他,奚子霆乃是辕城之中新秀一辈的佼佼者。
整个辕城看过去,也不会有比他更厉害更有前途的。选择这样一位城主,不只是城池很有保障,就是走出去别人也会敬重几分。
近年来九大城池关系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若是一味内斗只怕会叫外人占了便宜。
这些长老虽是有些老糊涂,可还没到那一条路走到黑,找死的地步,闻言也都脸上讪讪的,到底没有再当着奚子霆的抓住这事不放。
然而待他离开奉元堂,四人却是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这小子如今翅膀硬了,竟是连我等也不放在眼里了。”那蹦跶的最欢的泓长老到底不肯就这么妥协,愤愤不平道。
另一较为平静的珣长老也是轻声叹息:“算了吧,你如今与他相比,可不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还是老实些也能换些消停的日子的好。”
他这话一说,更是将那泓长老的火气瞬间点着了,“我什么时候是那等贪生怕死的了,这小子若是得寸进尺,我就是拼了剩下的寿元也不能叫他在辕城内胡来,毁了我们辛苦建立的基业!”
又一人道:“不过是个女子,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别因为这个与城主闹不愉快。”他本就不赞成来质问城主,平白为一个采女出头算怎么回事,所以方才他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如今才开口,足足受了其余三人的好一顿白眼。
不过他也知道,那采女与其中一家有些关系,虽是明面上不能安排人进去,可这暗地里的小动作谁又能刨根问底?只是那奚子霆一直对这采女不理不睬,最后还从外面带回来一人,他们也担忧自身利益受损,这才站出来与他理论,只可惜这种事就是说破了天,他们也占不到便宜,偏偏要凑上前去自取其辱。
又过了会儿,只听见那泓长老道:“城主这边行不通,要不就试试从那个女人下手……”
珣长老闻言皱眉,只觉得有些不妥:“方才老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别因为一个女人与城主闹僵了才是不好。”说到底就是个玩物,城主既然想要睡女人,他们拦着又算怎么回事?这女人又不像是宝物,几百年都不褪色的。便是再美的,天天看也腻歪了,上一任城主愣是将那主城宫殿塞了几千个女人,这还不算外面睡过的。与他相比,奚子霆还算好的,至少没有他们添太多麻烦。
上一任城主就跟那欲魔上身差不多,竟是连长老的女儿也敢睡,最后还死不认账,办的事可真够叫人膈应的。
泓长老却是不肯听几人劝解,他想起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孙女献上的计策,猥琐一笑道:“若是叫那女人被欲魔占了,城主自然也就不会理会脏了身子的,早晚能看开多幸几位采女,我等也有些保障。”
珣长老闻言也有些心动,这提议虽是老套低俗了些,却最是好用。对魔族来说,情情爱爱什么的太过缥缈,没耐心的可不会去追求这个。反倒是占有欲极强,这女人与领地相同却也不同,若是被别的人占了,自是要抢回来,叫那人付出代价,但对于不干净的女人,魔族可没那么宽容。
当然这种不成文的习俗多是在高阶魔族间流行,低等魔族*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只因那等穷光蛋想要讨一个女子都困难的很,哪里还会在意这些?
几人想到这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空旷安静的奉元堂内传出几许诡异的笑声。
这四人都是寿元将近,行动什么的也都迟缓下来,身体机能更是一日比一日不如,竟是没有注意到那宫殿内一处巨大的金柱后掩着的纤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