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无措,山鬼我是听过的,却从来没有抓过。
在海南本地传说里,如果有人在山上死于非命,不管是被野兽咬死,或者是掉进山崖,通常情况下,他们认为这样的灵魂是没有办法往生的,只能终日游荡在山林里,成为恶鬼。
我不是个念书用功的人,这些东西都是多年来借阅爷爷和老前辈的手札才得知的。
我对这个有印象有概念,却毫无实战经验。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就跟蕉农唯唯诺诺,尽量别把自己逼上死路。
山鬼的传说各地都有,山鬼这个名称在两广福建和海南比较常用,我们内陆尤其是西南西北地区,更习惯把这种东西叫作山鬼。
山赠自古就出现在各大古籍中,据说它们相貌狰狞,叫声尖锐,张牙舞爪,喜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咬住人脖子,直到人死后饮血食肉。可是后来不知道哪个“专家”提出,民间所谓的山躺,其实是一种类似佛佛的灵长目动物。
专家的名头加上科学的佐证,一传十十传百,由一个点向一个面几何状放大,于是便成了真理,传说却成了谎言。
蕉农说他的弟弟前阵子上山去了,好几天都没回来,家里人着急了,于是组织了一些人上山找寻,找回来的却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怪的是,尸体的脖子后面有一个乌青的手印。
我听到这里感到很奇怪,莫非不是山鬼?怎么和传说里的不一样?我决定到他家里去,再向别的人问问情况。
蕉农家如今除了他和他老婆、三个孩子外,还有一个快70岁的母亲。
他母亲听说抓鬼的人来了,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开始哭喊,含糊不清,大致是要我抓住恶鬼替她儿子报仇之类的。
报仇不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会随便抓鬼的,更不用说我有没有抓到的本事了。
我请老母亲再跟我说了一次情况,和委托人大致上说的差不多。
可我注意到一个比较奇怪的情况,当老人在跟我说的时候,她身边坐着的那只麻猫(土猫),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让我想到一句话,一句四川重庆比较流传的话:
猪来穷狗来富,麻儿(猫)来了戴孝布。
这句话的意思是麻猫是一种比较不祥的动物,并非猫有问题,而是猫的“道”有问题。
难道说这只猫是传递死亡信息的使者?
我试探着问了问老人,我说她家的猫很漂亮,养了几年了?老人说,这不是她家的猫,是前几天刚到家里来的。
说到此处,她说,就是孩子失踪的前一天。于是我基本确定了一个情况,这只猫必然是邪物。
猫本身是种属性比较阴的动物,我们说到猫的时候,常常都用黏人、可爱来形容,可是要知道,虽然猫是非常棒的宠物,但同时它和猫头鹰、黄鼠狼等一样,是最接近鬼道的动物。
有些家养的宠物名猫渐渐失去了一些本性,变得非常黏近人,这类猫是幸福笨蛋型,没了通灵的能力。
而在山里和农村,猫狗都很多,这家的跑到别家去,别家的又跑到这家来,欢天喜地,其乐融不过这只猫的出现显得那么恰逢其会,所以才不自然。
而且最重要的是,融,原本就不是什么怪事。
这只猫还没走,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人要死?老母亲和我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在咳嗽。我也不方便多问。
我告诉蕉农一家,得回市区一趟,准备点东西,第二天一早再来。
我坐船回到市区以后,赶紧打了电话给老神仙。老神仙说,这个业务是委托人找到他以后,他推荐给我的。
我才明白我怎么会接到海南的单子,我大部分业务都在西南。
我告诉老神仙我了解到的情况,想让他给我分析分析。老神仙说,他已经退休,不该再插手了。想问他多一点,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当地的同行求助。
毕竟踩到人家的地头上了,没打招呼也就算了,再截了人家的财就不好了,好在这同行哥们儿还是很地道,他告诉我,那家的弟弟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再是山鬼了,而真是亡魂了。
山鬼杀死第一个人以后,这个人会变成恶鬼,恶鬼在山里游荡,直到找到下一个死者才会消散。
而被残害的人继而残害另外的人,周而复始这样循环着。
真正被山鬼害死的人是找不到的,因为都被吃掉了,从这个层面上讲山鬼更像是野兽。
而随后被恶鬼害死的人肉体还在,只是身上会多出一些类似抓痕的阴爪印。
这样被害死的亡魂必须在49天内被引上正路,否则的话,就只有打散它,或者等它再害一人后自行消散。
当我再问他这样的亡魂应当怎么才能引路的时候,他告诉我,要“结树阵、惨叫、缚灵”。
我才明白了,意思是要在树桩间用红绳结阵,在地上画好符,然后自己站在阵里边修叫引来鬼魂,然后封阵带路。
方法不算很难,我想我应该可以的。
第二天我如约到了蕉农家里,告诉他让他带我到发现他弟弟尸体的地方去。
他带我到了那地方后,我发现地上还有些脚印,我仔细看了看脚印,也问了下蕉农弟弟死亡时的姿势,我发觉地上那几个脚印虽然杂乱,却是和尸体相反的。
同行告诉我,这是被山鬼杀死的恶灵作怪的证据。
既然对门对路了,我也就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开始拉线画敷。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才发现要是我自己当诱饵的话,没人帮我封阵了,所以虽然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想请蕉农帮我一个忙。
我让他手拉着红绳的尾端,告诉他,一会儿我大叫的时候,他要立刻把红绳牵到第一棵树的地方拴住。
他很害怕,可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让他做的。我从包里拿了几副铃铛,拴在已经拉好的红线上。
我吸一口气,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喊,喊到几乎快缺氧。
这种亡魂不召唤是看不见的,所以当铃铛开始响起的时候,我大叫着让蕉农把线封好,当他拴好线的那一刻,我迅速钻出了线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