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确实怕得要命。
他属于越长大越怕鬼的那种，小时候还不怎么怕，现在反倒越发看不得这些东西，要不是不想在柳疏面前丢脸，那会儿根本不可能选择什么恐怖片。
沈燃的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落在屏幕上，可即便如此，握着可乐杯的手也在不停颤抖，几次差点儿撒在身上，就连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也失去了控制。
幸好工作日的下午本来就没多少人，节目组为了不影响拍摄，特意在电影院包了场，他就算丢脸，也只有柳疏一个人能看到。
……不过也不好说是在很多人面前丢脸更惨，还是在柳疏面前丢脸更惨。
“小沈同学害怕了？”柳疏看了眼沈燃不断发抖的手和紧抿的唇，笑道。
“也就，一点点……”沈燃象征性嘴硬了一下，但没完全嘴硬。
“不是都说心里越有鬼的人才越怕鬼吗？”柳疏笑了声，附在沈燃耳畔，用连麦克风都无法收到的声音道，“不知道小沈同学心里有什么鬼呀？”
沈燃蓦地一惊，一时间只觉得柳疏刚才那一句话的吓人程度，甚至不亚于大屏幕上的恐怖片。
沈燃扭过头与柳疏对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中一片通透清明，似乎能轻易窥透他心底的所有隐秘。
“前辈……”沈燃一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勉强笑道，“前辈说什么呢？”
“逗逗你而已，别担心。”柳疏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挪回电影上，“毕竟我现在还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现在还不知道。
柳疏这话中的意思几乎昭然若揭。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不知道具体的。
“我不就是想跟前辈约会嘛。”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沈燃也不打算刻意隐瞒下去，反倒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动了手脚，凑近了些，轻声道，“前辈难道要因为这个怪我吗？”
“当然不会。”柳疏也压低声音，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趋近于无，就连温热的气息都纠缠在一起，空旷的影院瞬间升温，“小沈同学这么想做我们之间的月老，我当然是高兴都来不及了。”
沈燃愣了一秒，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他们抽到红签时，自己调侃的那句红线。
照他自己那个比喻，亲手促成这一切的自己不就是他们之间的月老吗？
虽然……他只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合作的人去跟别人约会，才动了手脚而已。
“前辈不介意就好。”沈燃快速平复了心绪，轻声说了句，下意识想低头喝口可乐压压惊，结果刚一动作，骤然挨上了柳疏的侧颊，僵在原地。
他们之间的距离……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唔，小沈同学的脸好烫啊。”柳疏含笑开口，“在想什么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沈燃彻底失了镇定，矢口否认道，“前辈，我们好好看电影吧。”
柳疏目的达成，也不再去刺激小朋友已经过分脆弱的神经，抓了几颗爆米花，倚回座位里，继续看电影了。
柳疏有心思看电影，沈燃却满心都是对方刚才的话。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只是刚才，甚至不只是今天。
他的心思似乎总能轻易被身边这个人扰乱，伪装表演都被对方轻易看透撕扯，将他所有心绪都明明白白昭示出来。
好不容易熬完这一场电影，明明已经过了夏天，电影院里的温度也绝对算得上适宜，沈燃只觉得脊背都有些冒汗。
“接下来去旁边的小吃街逛逛吗？”柳疏像是没有发觉对方的异常一般，甚至主动牵住了沈燃的手。
肌肤相贴的瞬间，沈燃又僵了下，好不容易被秋风吹凉的身体再一次冒起热意。
但此刻还有人在拍摄，镜头前，实在不容他再这样走神下去。
“前辈说了算嘛。”沈燃只好尽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诸脑后，勉强打起精神，扬起一点笑意，若不是柳疏能感觉到对方冒汗的手心，都要觉得他这副模样与平时一般无二。
果然是小骗子，不管心里压了多少东西，在镜头前依旧能装成这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活泼又乖巧的模样。
“附近就有小吃街，那我们直接过去吧。”柳疏也不再逗他，认真道，“之前听工作人员说过，那边有些小吃还挺好吃的。”
“前辈会不会被认出来？”沈燃有些担心。
他的人气虽然也不低，不过他这张脸的国民度和识别度远不如身旁的柳疏。
这年头，但凡接触点电子产品的人，谁能认不出来柳疏这张脸。
小吃街那种地方人多热闹不假，可柳疏出现的那种地方，怕不是顷刻就要被粉丝淹没了。
“没事的，不是戴了墨镜和帽子嘛。”柳疏虽然这样说着，心底却也有些烦躁于自己这张脸知名度过高，做很多事都不方便。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电影院，小吃街这种地方更是想都不敢想。
难得今天是个工作日，外面人不算太多，又有这么多工作人员跟着，就算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是很容易遇到危险。
何况，就算真被粉丝认出来，这不是还有沈燃和他一起倒霉吗？
想到这里，柳疏悄悄瞄了沈燃一眼，不禁有些想笑。
沈燃感受到柳疏的目光，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他怎么总觉得，这老狐狸好像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可是一看柳疏忽神情，好像还是往日那般温润平和的模样，想从这个演了这么多年戏的影帝脸上窥测到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实在难度太大。
至少，现在的沈燃还做不到。
是他多心了吗，还是刚才冒的汗落了，被风一吹才开始发冷了？
沈燃抿了抿唇，握着柳疏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管他呢，反正不管一会儿遇到什么，他们俩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