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的沈燃肯定不可能想到这方面上去的。
柳疏这样冷淡得好像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模样,同他分手时又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沈燃怎么可能想到,其实对方压根看不透自己的心意。
他对旁人的情绪把控的无比准确,能轻易看透沈燃的迷茫,爱慕与纠结,却从未看清自己的内心。
在剖析自己的内心时,柳疏也会当局者迷。
在这件事上,柳疏倒是和沈燃如出一辙。
两人都是习惯了在旁人面前装模作样,习惯了戴着假面,沉浸在演绎之中的人。
虚假的演绎经历得太多,自然容易看不清面具下的真心。
偶尔也忘了自己真实的心情。
“刚好饿了。”柳疏坐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看着端了食物进来的沈燃,弯了弯眸子,“还挺贴心的嘛。”
昨日折腾得太厉害,柳疏的嗓音里还是一片沙哑,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又或许是春色未褪,白皙的肌肤带着几分未褪的粉意,墨发柔柔落在颊边,一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也泛着红,看得人心痒。
至少落在一看见柳疏就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沈燃眼中,简直成了十足十的勾引。
柳疏与沈燃对视,留意到这家伙深沉的目光,想起昨日的疯狂,下意识有些脊背发凉。
他虽然有时候嘴上爱逗弄沈燃几句,却也没有真当他“不行”过。
柳疏揉了揉酸软的腰——他比谁都心知肚明,沈燃不仅不小,而且还很行。
沈燃端着饭菜坐在床边:“今天先弄了些清淡的,不然怕前辈胃不舒服,前辈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都给前辈弄来。”
“是吗?”柳疏歪了下脑袋,伸手想去接沈燃端着的粥,却被对方拒绝了。
沈燃试了试粥的温度,确定温度正好之后,舀了一勺递到柳疏唇边:“前辈现在应该还没什么力气吧?别逞强嘛,我喂你就好。”
“好。”柳疏无所谓地点点头,乖乖张嘴任他投喂。
他这会儿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也懒得动弹,自然乐得有人伺候。
“前辈刚才是有什么想吃的吗?”
喂完一碗粥,沈燃吻了吻他此刻格外红润的唇,想起柳疏刚才的欲言又止,问了句。
“想吃任姐做的三明治了。”柳疏叹了口气,看向沈燃的目光中却是明晃晃的笑意。
沈燃现在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他关了起来,尤其是他的经纪人。
这话一说出口,显然就是故意在为难,逗弄他。
沈燃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境况下,柳疏还有心思这样逗弄他。
既不担心自己的失踪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不想着逃离这个地方。
是知道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吗,还是笃定了自己早晚会不得不放他离开?
沈燃有些不喜欢这种,明明是他将柳疏禁锢在自己身边,却好像一举一动依旧在对方掌控之中的感觉。
或许就是因为他总觉得患得患失,才总希望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掌握之中。
“怎么不说话了?”柳疏笑了下,眉眼都弯起来,温声道。
沈燃抿了抿唇,忍不住又凑上去吻他。
“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柳疏依旧笑着,一双温和漂亮的眸中看不出半分沈燃梦中的厌恶疏离。
比他们谈分手那日,还要温和许多。
就好像是从前那些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似乎永远都看不透这个人,对方的所有反应,永远在他意料之外。
“前辈不怪我吗?”沈燃轻声问道,“我以为擅自把前辈关在这里,你会很生气呢。”
柳疏缓缓眨了下眼:“还是有一点的吧。”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的举动出格得已经不能用一句“幼稚”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大胆得荒唐,偏偏他还真的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
无奈的同时,反倒还觉得有趣。
想看看沈燃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或者说……
沈燃还能为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他想,自己大约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喜欢感受到旁人对他的炽热的爱意,连五脏六腑都随之一片熨帖。
或许他这么多年来能一直沉浸在娱乐圈中,生命里好像只有“工作”二字一般,也是这个缘故。
在这样浮华的名利场里,他能收获到最多,最真切的爱意。
大约是幼失怙恃,心头总欠一分温度,粉丝字字句句的示爱和夸赞,都能令他感受到热意,时间久了,竟也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无法割舍。
而沈燃带给他的温度,或许更真切,也更触手可及些,故而哪怕柳疏从未言明,对这样的温度,也是眷恋的。
只是他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看得透别人却看不透自己,多少有些当局者迷了。
“前辈在想什么?”沈燃见柳疏有些恍神,凑上前不满地问道。
怎么在他独处的时候还能走神,是在想其他什么人吗?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柳疏远游的思绪,柳疏骤然回神,对上沈燃看着他时一向无比专注明亮的目光,片刻怔愣。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