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知道没什么。
柳疏待谁都是这般，温柔也耐心，何况还是工作上的事，他对工作一向认真，亲力亲为上手教导也不算什么大事。
何况……以他们如今的状况，他怕是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最多算得上曾经有过一段关系，介于那个时间点的特别，甚至连那段关系都更像是逢场作戏之后意外的假戏真做。
——就连他自己，大约也一度这样认为。
现在，不过是一切回到了“正轨”而已。
沈燃眨了下眼，硬生生把涌上来的泪意压了回去，只是眼眶依旧通红。
所幸他藏得隐秘，便是真的落下泪来，大约也无人得知。
柳疏工作时间向来屏蔽系统，也没刻意去留意周围，好不容易拍完这场休憩片刻，才发觉角落猫着个小朋友呢。
也不知道沈燃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刚才还在“兼职”武术指导，要是被小朋友看到，怕是会吃醋呢。
柳疏想着，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心情颇好的模样。
若是今天沈燃耐不住气来找他，就哄哄吧。
可出乎柳疏预料的是，这一天，沈燃依旧没出现在他面前。
柳疏倒不觉得以他们如今的状况，沈燃会因为这些事同他置气，何况虽然沈燃自己今天没出现，可第二天，该出现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甚至除了一贯的甜点咖啡，还有一份装在玻璃罐子里，没有标签，造型花哨的曲奇饼干。
柳疏从膝盖想都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来的。
做曲奇啊……
好像也有过哪个小笨蛋做过类似的事情。
近来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多，像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复苏，深想片刻就要头疼，索性他这阵子忙得很，也不去多想。
若他曾选择遗忘，想来也没有回忆起的必要。
比起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更在乎沈燃此时的想法。
原以为沈燃今天怎么也会沉不住气在他面前露个脸，没想到他还真能忍得住。
柳疏沉默片刻，又笑着叹了口气，打开那罐饼干，拿出放在顶上最显眼的那块心形，咬下小半。
浓郁的甜香一瞬绽开，好似心头某处也在这样的甜意中悄悄酸软了一块。
——
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沈燃坐在剧组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时不时往拍摄地的方向瞟一眼。
前辈那么聪明，应当不会猜不到那是他送的。
前些日的东西前辈都没有拒绝，想来这次……
也会接受的吧。
沈燃这般想着，却也不敢笃定，惴惴了半日，等到平日剧组快要收工的时候，才又悄悄溜进去一趟。
还没到柳疏的休息室，沈燃就在外面的垃圾桶里看到一个极其眼熟的玻璃罐子。
虽然只能看到一角，可这样的玻璃罐实在说不上常见，又是在这一天，实在很难当作纯粹的巧合。
沈燃又瞟了那罐子两眼，到底没能干出翻垃圾桶的事，在旁边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最后失魂落魄地在柳疏休息室门口蹲下。
他通常工作完也不回休息室，直接就回酒店去了，也没有其他人会随便来柳疏的休息室……既如此，他这个时候在这儿待上一会儿，也不算打扰吧。
这样想着——又或者还抱着一分柳疏会回来，还能再真切地见他一面，甚至更得寸进尺一些的念头，沈燃双手抱膝，一副无家可归小可怜的模样，靠墙坐下。
这个时间，剧组怎么也该下班了吧。
沈燃探头张望了几下，也没窥见有人影往这边过来，失望地瘪了瘪嘴，却又隐隐松了口气。
若是前辈瞧见他在这儿，以为自己又来打扰他的工作，生气了怎么办……
惴惴不安和浅淡的希冀在心底发酵许久，甚至连靠墙的脊背都有些不舒服起来，沈燃看了眼时间，天都已经黑透了，柳疏大约也不可能过来了吧。
沈燃抬头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眼眶微微泛红发涨，起身的瞬间，甚至险些落下泪来。
是他痴心妄想得太厉害了，凭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算柳疏最后没和他计较什么，也不可能当真就这样轻巧揭过。
他不太会做曲奇，做出来的东西多少有些不太精致，粗制滥造的玩意儿，大约也入不了前辈的眼吧。
沈燃缓缓闭了闭眼，将涌上眼眶的泪意强压下去，缓缓舒了口气，才勉强调整好心绪，动作僵硬地离开。
穿过连廊，刚一转弯，沈燃就在拐角处撞见了那道他盼了许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