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上有一半血族血脉的孩子,被送到人类的教会,会面临怎样的境地?
看在他身上那一半人类血脉,以及他母亲家族的面子上,教会没有选择处决他,却也只是留他一命而已。
其实只从外貌上来看,厄洛斯与寻常人类无异,茶棕色的发,湛蓝的瞳,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甚至算得上一个精致漂亮的孩子。
唯有在月圆之夜,无法自抑的,对鲜血的渴望才会随着眸中的血色一同浮现出来。
——每每这时,就会有人用沉重的铁链和枷锁将他束缚在教会的地窖里,有时月圆之夜过去,也没人想起还有他这个人存在,一关就是许多日。
若非那一半属于血族的血脉带来的强大生命力,或许他早已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厄洛斯在教会待到了十三岁,就被血猎工会的人看中,带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血族工会中,混血儿不再是稀有品种,毕竟血族大多有一副惑人的皮囊,哪怕明知这个种族的神秘与危险,也鲜少有人类能抵挡来自他们的刻意诱惑。
只是人类与血族相恋大多没什么好结局,故而这样无人抚养的混血弃儿便一日日多了起来。
他们大多有着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天赋身手,甚至五感都比寻常人类更灵敏些,加之幼年的经历,通常对血族有着比许多人类还要彻骨的恨意。
便成了最适合被培育成血猎的人选。
而厄洛斯,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是如今血猎工会中最年轻的A级猎人,是被前辈们寄予厚望的天才,也是同辈们口中笑里藏刀的恶魔,时至今日,已有许多为非作歹的血族丧命在他的锋刃之下。
只是那个他真正恨之入骨的血族,厄洛斯一直没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他和母亲所有不幸的根源——也是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
彻骨的恨意和不要命般的疯劲儿驱使下,厄洛斯盯上了柳疏。
这个名字在人类和血族之中皆是如雷贯耳。
他是如今血族之中最神秘也最可怕的存在,甚至连许多血族提起他时,也是谈之色变。
厄洛斯还年轻些,没有经历过他最锋芒毕露的那段时日,只依稀听过些和他有关的事迹。
据说他的强大已经到了不如何惧怕阳光的程度,甚至能轻易覆灭血猎工会召集数千精锐的讨伐——那次之后,血猎工会元气大伤,便再没敢打过这位血族公爵的主意。
偏偏他身上却从未沾染过那些血族勋贵普遍会有的恶劣传闻,非但没有一条切实犯在他手上的人命案子,甚至有些血族做得过分了落到他耳朵里,都不需要血猎工会动手,便会先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亦正亦邪,神秘而矛盾。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或是力量的源泉,“公爵”也只是没来由的称谓,他孤身一人,没有家族和亲眷,却没人能不对他心生敬畏,恐惧或是忌惮。
这样的存在,最是令厄洛斯热血沸腾。
他才不在意对方是怎么样的人,手上沾过多少血,在不在他们该管辖的范畴,只是着迷于他的强大与神秘。
厄洛斯厌恨血族,却也不见得喜欢人类,甚至对和他同样作为两族混血的存在,也生不出什么亲近之意。
厄洛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两族都无法接纳的存在,至于血猎工会,也不过把他当做个趁手的工具,他的年岁,资历,性格和为人处世,都注定他无法真正获得工会高层的信赖。
哪怕已经习惯性带上一张温和含笑的假面,也无法改变他骨子里是个随心所欲,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渴望倾覆世界的疯子。
同样矛盾而肆意的柳疏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个站在血族权力和力量顶端的人,若是能与他相识,一定十分有趣。
或许他能蛰伏在这个人身边,探听到关于他亲生父亲的消息,甚至有朝一日将这个血族最强大的存在连同他的整个族群一同覆灭。
或许他也会在对方挥手之间,灰飞烟灭。
——不过若是死在这样一个有趣的人手上,厄洛斯倒不觉得如何遗憾。
又或许……对方也觉得他有趣呢?
最后这个念头,厄洛斯只是一闪而过,玩笑般想想便罢了。
他还没自恋到那种程度,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掂量得很清楚,一个有点儿天赋的年轻血猎而已,在死在柳疏手上的亡魂里只怕都排不上号。
训练,出任务,休养……日复一日枯燥无趣的生活中,厄洛斯想要见柳疏一面的念头愈演愈烈。
而就在此时,那座神秘诡谲又莫名令人心驰神往的血族古堡,发布了招聘新管家的公告。
像是天赐良机。
厄洛斯得知消息后无比兴奋,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甚至没有知会旁人一声,便独自一人跑去应聘了。
虽然大多人对柳疏皆是敬畏惧怕,可崇拜这样一位神秘强者的人也不在少数,加之这个职位的报酬十分丰厚,一时之间应聘者犹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厄洛斯自知从年纪,经验和能力上来看,自己都没有多大优势,甚至已经开始想些解决掉最终应聘成功的那个家伙,易容伪装冒名顶替之类的旁门左道。
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竟入了这位血族公爵的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了古堡的新任管家。
一定程度上,大约也可以说得上是离柳疏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