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刘改红见了红，提前休起了产假。
柳青青在粮站的人缘可不算好，从售货员到食堂掌勺大厨，从后勤管理到财务。
那都是惦记过这个位置的。
谁家没有个闲置的亲戚？
刘改红在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
等人一走，这前前后后的气氛，让她恍惚觉得有点类似于校园孤立。
当然霸凌还不至于，没那样的人。
不过就是没人搭理，她独性惯了，并不太喜欢热络的人际交往，尤其是后世，她最怕的就是电梯门一开，里面有人。
且只有一个人。
社交困难让她不知道怎么找话题，保持沉默还有点尴尬。
同为售货员，使绊子的机会不多。
财务想坏她一把，还是比较容易的。
除了谨慎做账，她闲着的时候也多抄了一份，全当练习了。
主要也是闲着的时候太多了，来的人太少，这时候来的都是领粗粮的人，且又到了月底。
再就是食堂，她从来不打肉菜，荤菜。
稍微带点油腥、蛋碎的她都不要。
导致打饭师父想给她点颜色都不能够，素菜少不少给的，没啥差别。
主食也一直选三合面馒头——粮站食堂最差一档的主食。
一顿饭总体花费上不超过五分。
柳青青打完饭就回她的临时落脚点，大门一插，直接进空间吃自己的饭菜。
至于食堂打的饭菜，给小猪们加餐了。
也幸好三个月的废品站生活。
她存了足够的饭菜。
连续几天后，柳青青感觉到四周的气氛缓和。
后厨打饭和掌勺师傅一致觉得柳青青这日子过得，他们都不好意思再难为了。
小脸一天蜡黄，那一脸菜色比他们炖的烂白菜叶子还菜。
脑子还不大好使，一天天混得粗面馍馍都舍不得一顿吃完，第二顿就光打菜了。
就这样还一天美滋儿滋儿的，多少有点问题，找这样人的晦气犯不上。
心情极好的柳青青是因为，打扫卫生的大蜘蛛在角落里发现了几粒遗漏的稻粒。
仓库为了避光储存粮食，屋里除了最上边有个窄小的透气窗。
屋里的气味和卫生条件都很差，她也懒得自己打扫了，直接扔出了科技蛛干活。
科技蛛果然够智能，不会把什么东西都当垃圾。
虽然桃山村不种水稻，武宁镇下属这些个村，还有有水稻田的。
只不过数量极少。
所以粮站供应的细粮基本都是白面，偶尔一个月份到货大米，那也只够分一人一斤的。
能种植稻子，足以让柳青青高兴到睡不着觉。
由于稻粒少的可怜，她也没敢心大的直接往地里抛，万一长不出来可白瞎了。
还是先按常规细苗，苗长得差不多再往稻田插。
等她先收获出一批，到时候种子足够那就任性的种，直接往里扔。
育苗这活，她也只是理论上懂。
幸好地不是普通的地。
等根部长得差不多了，她就把这几颗塞进了空旷许久的水稻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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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班柳青青照例抄表格。
对于挨着她的售货员发出的闲聊信号，她也积极给予了回应。
基本是她们聊，她支着耳朵，偶尔需要她反应的时候，她就应和一声，活像个捧哏。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几人发现柳青青态度端正，摆出了到日子就走的想法。
又偶尔聊起福利待遇的事，这小柳嘴叭叭的，一个劲夸刘改红好。
后来才听明白，人家刘改红是真会啊，又要钱又要东西的。
到日子一脚就能把人提走，人家还感恩戴德的。
让众人对她的感官由有点手段，找关系抢了替班的活。转变成这是个实在人（憨熊）。
就这样的傻憨憨，肯定得从她身上弄点好处啊。
平时闲聊也带她一把，目的是套套她的底子。
又在柳青青故作单纯的透漏已婚、军属等信息后，大家又从这是个好欺负的转变成和平相处的态度。
虽然人憨，背景还是有的。
单位前后一片大和谐。
柳青青发现，这不论到哪，妇女同志都是勤劳的。
手里总有点私人的活要干。
正发呆时，一个身着板正列宁服，梳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直奔业务窗口。
“同志，换十斤全国粮票。”
“哎，同志你稍等。”
柳青青之前一直以为拿着粮票就可以来粮站买粮食了。
直到进了粮站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只有拿着粮本才能进粮站买固定份额。
至于粮票，则是在粮站换票窗口换取的。
柳青青并不负责这一块。
有专人管换票的。
并且换出来粮票要用超出粮票面值的份额。
就比如站在窗口前的女人，她换十斤全国粮票。
就得扣掉粮本里的十斤粗粮加一斤细粮加一两油。
只有去外地的人才会换全国粮票。
并且还是自费去的，要是公办，那单位都会补给。
心里对这种换法觉得不合算，等她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大门外掉着一个本子。
她快步走出去，捡起一看是粮本。
那就是刚才来的人掉的。
掀开来一看，嚯，干部。
她就说刚才换票的蔡兰珍怎么态度那么好呢。
这段时间就发现这个蔡兰珍的服务态度极差，若是有人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再次询问，就会被她训斥一番。
从哪能看出来呢？
干部、学生、重型车间职工都有份额补贴的证明贴在本上。
定量不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也是有些人能准确拿捏来人身份，颐指气使的原因。
吴桂兰到家时才发现粮本丢了。
大冷天她急得脑门一下子汗。
一家人的粮食定量和购买情况都记录在上面，她又急着走来不及补办。
家里剩下的不是年纪大的，就是几个孩子。
去粮食局补办的事也闹不明白。
她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回走，直到了粮站她也没看见自家粮本。
“大姐，你粮本掉了吧？”柳青青一见人低着头四处打量着往前走就迎了过去。
“对对对。”
“你刚刚掉到这边了。”柳青青给她指了指：“还给你，拿好啊。”
“哎，同志可多谢你了。”
吴桂兰仔细装好粮本，生怕再掉了。
柳青青笑着客套道：“不用客气，向雷锋同志学习。”
这年头动不动就讲究口号。
她不熟练，这两天正背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