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魂村,在翠屏山脉深处,这里远离现代文明,与外界的联系和交流,都极少。
整个村子,仅依靠一条自圣魂村先祖人家在此地定居下来就开凿好的,唯一的一条山路,与外界连通。
但圣魂村虽然说地处翠屏山腹地,位于翠屏山脉深处,可村子里的人家,却着实是不少的。
全村一千多户的人家,星罗棋布,沿着横贯了翠屏山脉的王河,错落在两旁的翠屏山腰上。
村落的两边,由一条横跨了王河的木制拱桥连接。
此桥名曰红桥。
云雾飘渺,云深不知处,翠屏山脉里的圣魂村,全村只有李寡妇这唯一一户人家,孤零零的,远远地悬在了村口。
其他人家都聚集在了再往里的山腹里。
楚凡他们家,在圣魂村的最里面,要过红桥。
楚凡从村头李寡妇家沿着山腰下来,过了这半边的圣魂村,过了红桥,然后又要继续提着米和豆腐,继续往山腰上爬。
等到他将这半边圣魂村的人家也大部分爬过了,远远的,望着山腰上,这半边圣魂村的最边缘处,那最后的几户人家里,最上面那户连墙皮都脱落颓圮,如今也只有几根烂木头还在支撑着的,遮风挡雨的木制吊脚楼,楚凡笑了。
那是他和爷爷的家。
虽然破,是村里最破的楼了,好多人都说他们家跟狗窝一样,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架不住楚凡他就是爱。
他就是喜欢他们家的这栋破吊脚楼。
大病初愈,邪祟褪去,楚凡想赶快见到爷爷,给他做饭吃,于是加快了脚步。
可楚凡距离自家的吊脚楼还有段距离呢,路过另外一户人家时,这户人家里,忽然传出了楚凡无比熟悉,且中气十足的声音。
“楚南!你个天杀的悖时砍脑壳的!你又偷我们家鸡!”
“你要死了是不是?我们家就剩下这么一只能下蛋的母鸡了,你都不能放过啊。”
“偷鸡也没你这么偷的啊!”
“合着我们家就是欠你的,你就是逮着我们家的鸡偷了是吧?”
“我告诉你!”
“今天你要是敢把这鸡给带走,我、我就放火烧了你们家的那栋破楼!”
这叫骂之人,一听声音便知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
楚凡也听出来了,这叫骂的中年妇女,正是他和爷爷楚南为数不多的邻居之一,楚凡平时按辈分得叫她王婶儿。
这王婶儿是个风韵犹存的老寡妇。
年轻时,王婶儿那也是圣魂村人人艳羡的一朵娇花来着,不过她因为身体原因,嫁到圣魂村来几十年了,一直也没能要上孩子。
她老伴也走得早,好多年了,她也没再找个老伴儿,以至于家里至今只有她一个人,家中没什么人气。
前两年,也不知怎么,王婶儿忽然看上了楚凡的爷爷楚南了,于是开始了猛烈追求。
那楚南也是个老光棍,经不起怎么撩拨,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让王婶儿给拿下了,两人就住到了一起。
又一个星期,还不到,楚南就顶不住了,开始从王婶儿家惊恐地撤退,说什么也不跟她过了。
王婶儿想挽回楚南,可楚南年龄大了身体吃不消,干不了,再也不想干了,从此见到她就绕道走。
王婶儿见二度撩拨不行,就开始变招。
她知道楚南贪吃又贪杯的毛病,就经常做好酒菜,往楚南家跑,一般是先把他喂饱,再把他灌倒。
然后彻底疯狂,迎男而上,大胆施为。
如此这般了好多次,王婶儿是舒服了,红光满面,可楚南却苦不堪言,眼见他吃的是越来越好,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是越来越面黄肌瘦。
后来,楚南终于下定决心把酒给戒掉了,从此让王婶儿再无处下手。而自那以后,王婶儿见着楚南,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尤其是楚凡变成了傻子以后,楚南将所有的积蓄都花了个精光还到处欠钱,连饭都吃不上了,就经常来偷王婶儿家地里的菜,家里的鸡。
楚凡尴尬不已,不想掺和进这两人的纠葛,捂着脸就想赶紧从这段路跑过去。
但还没来得及走,他又听到了爷爷楚南的声音。
楚南则明显中气不足,回应道:
“王水仙,你放屁!”
“什么你家就只剩下这一只能下蛋的母鸡了,你们家,那不是还有个你呢吗?”
“还我就逮着你家的鸡偷?你听听你说的这话,天杀的,你丧不丧良心啊?”
“当初你把我灌醉,天天逮着我的鸡吃的时候,那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要放过我?”
“你怎么没说,咱们村那么多的男人,你偏偏就逮着我的鸡吃?”
“妈的现如今我落魄了,吃你几只鸡你还搁这儿跟我说这说那,唧唧歪歪的,再废话,你信不信我把你家的那些鸡鸭鹅啊全都给宰了!”
“至于我家的那破吊脚楼,你要烧便烧,反正就几根烂木头!”
王婶儿气道:“行,你行!姓楚的你有种!”
楚南没回应。
王婶儿又道:“你要偷我家的鸡吃,也行,甚至你要把我养的鸡鸭鹅都给宰了,我也没意见,但是我有个条件。”
“那就是你得搬回我家来跟我一起住!”
楚南还是没回应。
楚凡疑惑,正担心楚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他正要上去王婶儿家去看看的时候,却忽然间看见楚南全身褴褛,连鞋子都跑得甩掉了一只,蓬头垢面的,活像个乞丐般,手里拎着只老母鸡,踉踉跄跄的就从王婶儿家门前的田埂上跑下来了。
楚南慌不择路,一步三回头地跑到了楚凡正前方,抬头一看发现楚凡后,整个人忽然一怔。
下一刻他赶紧冲上来拉着楚凡就跑:“哎哟祖宗!你这时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快走快走,那疯婆娘要追下来了,爷爷顶不住啊!”
他生怕楚凡脑子轴不跟他跑路,是以便将手上的老母鸡拎到楚凡面前,笑嘻嘻地逗着他说:“乖孙儿啊,你看看爷爷今天给你抓了个什么好东西?”
“老母鸡啊!”
“你吃过的,老母鸡炖汤可好喝了。”
“乖孙儿,你跟爷爷走,爷爷带你回家去炖鸡汤喝去。”
“等喝了这些鸡汤啊,你的肚子就不会饿了,你的病也就好了!”
楚凡却直接拉住了楚南。
爷孙两就这么骤然间停在了田埂上,楚南疑惑地回头,楚凡说:“爷爷,我觉得,要不你还是把这只老母鸡还给王婶儿吧?”
“水真嫂子刚刚送了我五六斤米呢,还有三大海碗的碎豆腐,这够咱爷孙两今晚好好地吃一顿的了。”
“我生病的这一年来,王婶儿家的鸡都快让咱们给霍霍光了,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只独苗,咱们要是把它也吃了的话,那王婶儿家的鸡,不就绝户了么?”
“这样那以后,爷爷,你连偷鸡吃的地儿都没有了啊!”
楚南恨道:
“乖孙儿你是不知道,这娘们儿她,不是个好人呐!”
“她王水仙要把我的鸡给吃绝户,那我就把她的鸡也给吃绝户,她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话说完,楚南感觉到不对,望向楚凡:“乖、乖孙儿,你的病好了?”
楚凡一笑,正要回答,王婶儿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了田埂上。
“姓楚的!你个杀千刀的混蛋老王八蛋!你还我的鸡!”
楚南大惊失色,抓起手中的鸡猛地朝王婶儿掷去,边扔还边喊:“我日你先人的,王水仙,谁稀罕你的鸡啊!”
“还给你啊死八婆!”
然后他拉起楚凡的手就开始撒丫子跑:“乖孙儿,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