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放任身体向后倒去。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伸出。
下一秒,随着被对方拉过去的力道,她砸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松香味怀抱里。
男人充满森凉气息的胸膛硬邦邦,揽在纤细腰肢上的手臂紧紧勒住她,就算不抬头,娇娇也能感知到他那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目光凉嗖嗖的落在自己身上。
“昨日孤叮嘱过你什么?”
夙墨渊冷了眉眼,垂眸看着她,两分不显于色的愠怒闪过。
未等娇娇开口,他冷然瞥眼看向旁侧几位贵女,同父异母的妹妹夙璃月在他眼中恍若陌生人般,连正眼都没多停留在她身上一秒,神色冷淡,道:“好大的胆子,孤护着的人你们也敢欺负,把她们都拿下,通知她们家主亲自来地牢赎人。”
话一出,几位贵女无一不刹那间白了小脸。
她们吓得浑身冒冷汗,一个个慌忙惊恐后悔的跪地哭喊着求饶。
方统领自知自己先前的失职没将人守护好,见状,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招呼下属把几人捂住嘴不给她们说话机会,手法近乎粗鲁的摁压着无情带了下去。
唯有一个夙璃月他们犹豫了一下才敢大着胆子捉人。
“啊!拿开你们的脏手!!给本宫滚开!!”夙璃月气得跳脚,不断手脚并用的挣扎着,不过都是徒劳,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哪里是常年锻炼的侍卫们的对手。
挣扎不过,夙璃月就死死瞪着男人破防大骂:
“夙墨渊!!我可是你的妹妹!!你连缘由都不过问就这般滥用权势,父皇还没走呢!!一个不知道从哪带回来的贱女人你若这般护着,南陵未来迟早要败在你的手里!!!像你这种残害手足冷血无情的人根本就不配为太子!!去死!”
她恨他,恨不得饮他血撕他肉。
若不是夙墨渊这个煞星,她夙璃月还是南陵国最受人羡慕的三公主。
他十年前就该死了却还敢苟延残喘抢夺不属于他的位置!
为什么要抢,他就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病死在东宫尸体腐烂掉。
他当年若是不抢她额娘就不会被父皇打入冷宫,萧家不会被抄家,其他皇兄不会被流放,三皇兄也不会惨死!!至今夙璃月都忘不掉他头颅掉落在眼前的那一幕!!
夙墨渊!不得好死!!
夙璃月回来的这几个月一直没有见到夙墨渊的机会。
几年前发生过的一幕幕见到他那刻就仿佛还在眼前一样。
而被送走前她总找他麻烦,所以夙璃月确信自己离开一事定有他的手笔。
不可能父皇前脚刚病倒她就接连二三的跟着倒霉。
想到此,夙璃月骂得更愤恨了,连躲在男人怀里的媚娇娇她也没放过:“还有你,你这个狐媚子,贱人,不过是以色侍人的下作东西,待本宫出来定不会放过你,别得意太早,他冷血冷情是个天命煞星,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抛弃被他克死!!”
“你们这对狗唔!!!”
夙璃月骂上头,方统领瞧到太子殿下越来越阴鸷的脸色,也不再管三七二十一了,三公主是个记仇的,再怎么闹也是皇家公主,一直备受圣上疼爱,他抓都是比别的贵女温柔些,哪还敢招呼人上手捂嘴,可是,再不捂他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在夙璃月怨恨淬毒的目光中,夙墨渊阴鸷的神情逐渐归于平静,他冷面寒眸,悦耳的动听嗓音语气嘲弄:“我不配?谁配,你么?呵,压下去。”
如今偌大的南陵国除了他就没有别的皇子了。
他不配又还有谁配,不过是拿回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且夙璃月又不是第一天骂得这么难听,以前有人护着骂得还更不堪入耳,现在除了无能狂怒她也就这能耐了。
今日若不是舞弄到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还记得起她这个人。
夙墨渊收回视线低眸看向怀里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某少女。
他眸光冷冷,松开手:“戏听够了?”
“........”
惊回神的娇娇低眉一转眸色,抬眼时水灵灵的如丝媚眼含了几分可怜兮兮,软声娇嗔:“哪有,我这不是被吓到了么,三公主她,好凶呐,我害怕。”
说着她肩膀轻轻地颤动了两下似是真的被吓坏了。
眀知道她有演戏的嫌疑,夙墨渊心尖还是不由控制的缩了下。
夙璃月的记仇恶心人手段早在多年前他就领教过无数次。
只不过那些年他一心扑在争权夺势上面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过,那些女子处处破绽的后宅手段与其他皇子杀机重重的心计城府相比,夙璃月这种冲动没脑子被捧惯了的人不值得他费神对付,他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自尝苦果,完全没有挑战性。
不过今时不同以往,放任不管也够恶心人的。
他眸光未动,却淡语安抚了一句:“别怕,她不会再找你。”
“喔。”
娇娇顿时展了眉,心中不作他想,思绪微愉,嘴上仍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哼,我可是听到她说殿下冷心冷情的,要我说,不如殿下你就将我放了,毕竟人生漫漫,何必囚了我一姑娘家的青春,我都还未体验过何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眷侣生活呢。”
“你放我出城,殿下也老大不小了吧,难道就没有心悦的女子?”
要说刚才故意不躲不避摔出去是试探他对自己的看重程度。
现在这直白的一番话就是试探他的想法了。
在长乐话里娇娇了解到,眼前这个阿渊上过战场,刚刚的行为也验证了他确实会武功一事,而梦里的阿渊身体孱弱常年生着病,哪有那个精气神来学武学轻功。
所以娇娇是愈发琢磨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
思及此处,她眼一动,佯装着头晕,拿出一个瓷白玉瓶做作道:“唉哟头疼了,肯定是刚刚被吓得,人家昨日亏损的精气神还没缓和过来呢,我还得补补气血。”
一边说着她从玉瓶中倒出一颗补气丹正要入口吃进去。
谁知旁边的男人眼一凝,反应比她还大。
迅速出手捉住她手腕,语气很冷,又夹杂了一抹急促的质问:“哪来的?”
“什么什么哪来的......”
娇娇懵懵的抬眼看他,抽了下手,没抽动,腕间的力道似能把人碾碎,她不禁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定定瞧着他眼睛。
四目相对,夙墨渊即刻回过神,声音恢复了清淡。
“瓶子。”他灼灼桃花眸垂下遮住眼底暗光,轻抿唇,仿佛刚刚刹那间变色的神情是错觉般从未出现过,音色平静问道:“装的什么?看着很特别。”
“哦~你说这个啊。”
娇娇哼了哼,晃了晃手心棕黄色圆滚滚的药丸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补气血的药而已,这是我们族内才有的秘药方子熬制出来的,瓶子的图案是我们族花画法,漂亮吧,别的地方可没有,你第一次见,觉得它特别很正常。”
娇娇胡诌起来完全不需要打草稿。
这瓷白玉瓶上面描画的正是蓝色青花瓷,位面瓶子没有这种图案,真的假的可不就是全凭她一张嘴么。
夙墨渊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想问她族中有没有能装纳东西的巫器。
这些年他看了不少各种狐妖话本,里面都说修炼成人的妖女有空间法器等。
他看得越多就越是相信,真真假假也分不清,甚至连当初见过的那名女子他有时候都会觉得是梦境,毕竟除了她,这些年他就也再没遇到过话本上说的其他妖精。
夙墨渊染上一丝丝光芒的墨眸再度黯淡下去。
随后回应的话就有些敷衍了。
“嗯,确实特别。”
他面无表情,转身没看她:“该回去了。”
“诶等等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娇娇没错过他的语气变化,她藏了心绪,收起玉瓶就扯住他衣袖,故作不依不饶道:“让我出城吧,你娶你心悦的女子,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不再怪你带我来金陵城都了,如何啊?”
男人步伐未停,用余光淡淡扭头瞥她一眼。
沉声:“别想,没有,不如何。”
说完话他搭理都没搭理那挥拳不满的少女一眼了。
“殿下。”
何总管带着雪袍斗篷走上前给他披上。
夙墨渊这才发觉到心口传来的阵阵冷意与喉间淡淡血腥味。
他迈开大步,长腿走了几步,见少女还气呼呼的站那不跟上来,他没了耐心,眸子一沉,转身两三步过去,在何总管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弯下尊贵腰身一把将人扛起。
“别想着走,是你自己答应跟孤来的南陵,如今反悔,晚了。”
是的,当初他出手帮她报仇,而她跟他走,这是他们之间谈好的合作。
“你放我下来啊你,肚子难受,我要吐了!!”
娇娇当然不知道他们还有合作这一事,正惊讶来不及继续深想呢,天旋地转间她只觉得肠子都被勒打结了,抬手就不客气的轻扯他耳朵。
夙墨渊脚步猛地顿了一下,想说句‘放肆’最终皱了下眉头什么都没说。
听见她抱怨的话,他默了瞬,淡声说了一句:“忍着,吐孤身上就禁足。”
话是这么说的他还是本能的将人换了个角度换成了公主抱。
小姑娘娇小一团的身子在他绝对身高压制下压根没法挣脱。
他抱得轻轻松松,何总管却是忧心得不行。
殿下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那巫族圣女哪是能轻易就这么能上手碰的啊还要不要命了!
“.........”
娇娇也是郁闷,完全动弹不得,他两只手臂比现代挖掘机的力道还强悍,直接禁锢住就焊死了,虽然她解了蛊毒,但他又不知道,阿渊是当真不怕死不怕中毒啊。
她搂住男人脖子,闷声商量:“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麻烦你抱着了。”
夙墨渊神情无波:“你腿短走得慢,不麻烦,孤还有事务要忙。”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抱着她走的举动。
刚才那般想的,回过神便已经做了。
尽管同住一屋檐下,实际他极少与她有过肢体触碰,先前在寝殿触碰她脸是他失了态,谁让她在那之前出门总与靖峥来往,他不允许她顶着这张脸对别的男人笑靥如花,在他面前除了最初那几天,后来她从未对着他正面笑过,他就这般不如靖峥?
自昨日谈话一别,不知怎么,他脑海中总出现她那张脸。
以往也会想起她的脸,可昨日后却愈发频繁,隐隐有失控之象,平常繁琐忙碌的各种大小事务总能定下心神,今日上午一反如常的不见效,总想,见见她。
上午一直让人留意着公主府的宴席动静,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先前她初来乍到城都闲得无聊去过两次贵女宴不太愉快。
若不是了解长乐的性子断不会为难她,夙墨渊也不会愿意今日放她出宫来玩的。
得知参宴的女眷们都一个个离开提前散了宴。
公主府的暗探传了宴上发生的事情,夙璃月若缠上了人就不是那么容易好摆脱,他也怕她出什么事,放下手中事务就匆匆从宫中赶来接她,幸好他来了。
不过,他怎么记得接住她的时候她手上还拿着个东西。
现在她两手空空的,难道是他看错了?
夙墨渊无声的静静思索,也没想太久,毕竟还有几个当事人,到时候让手底下人一问便知,没吃过苦头的贵女们,在牢里连刑都不用上就会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了。
而被骂了腿短的娇娇可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要被暴露了。
男人接住她搂进怀里后,在贵女们哭喊求饶时她就将鞭子塞进袖子收回了空间。
再说,暴露就暴露,她不在意,现在她在意的是男人说的话!
她磨牙挣扎:“你才腿短!放我下去!不要你抱了!!”
娇娇突然发现这个位面的阿渊似乎有点毒舌。
是一只很新颖的直白的毒舌。
而且,只针对她!!
闻言夙墨渊眼波淡淡低瞥了她一下,有几分疑惑她为什么突然生气,和他比,她确实腿短,他走路速度快,一步她要迈三步才勉强跟得上速度,太浪费时间。
耳朵又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扯住了。
他轻蹙眉,目不斜视的看着路,没理会她毫无杀伤力的声音。
见他面无表情假装没听到的模样。
娇娇捏住他耳垂往两边扯了扯,继续叨叨放下自己走的话。
男人眼帘不动,充耳不闻的出了公主府大门。
一会儿后,似是被扰的无奈。
他俊美绮丽的精致脸庞显得更冷了,衣袂翻飞,手臂一抬,径直把人往胸口重重一按,连嘴带脸捂了个严严实实,嗓音没有情绪:“闭嘴,安静点,再吵禁足。”
娇娇:“.........”
骗子,说好不再随便禁足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又威胁是吧,搞得谁不会似的,你等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