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又回到审讯室提审了三个社会青年,从他们口中,他大概得知三个社会青年只寻乐子,穷开心,虽然他们有过错,但是终究还不至于触犯法律,于是他匆匆做了笔录后就把他们都放了,再提审章小慧时,他发觉这个女人富有心机,但是最后还是突破了她的精神防线,让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件来龙去脉,然后就是蒙仙兵,由于蒙仙兵有过蹲监狱的经验,所以他具备一定反侦查,反审讯的经验,一开始,蒙仙兵只说一句:“有证据,你就抓我,没证据就放了我!”然后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他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才为了减轻罪过,把责任都推卸到李光明身上,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他参与了仙人跳犯罪活动,所以罗林在取完他的笔录后把他押送走,再次回来提审李乾,他发觉到李乾的异样。
李乾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头颅低垂着,戴着手铐的手放在小桌上,一会儿握住,一会儿松开,他想:我是卧底,要不要亮明身份呢?他这样问自己,但是很快又否决了,因为他记得临走前,吴满春曾经告诉过他,只与吴满春单线联系,所以他闭口不谈是卧底的事儿了。
罗林问他从事仙人跳的事儿。他想进监狱,因此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与先前三个小姐,章小慧,蒙仙兵交代的事情有很大出入,所以罗林感到困惑,当他反复询问他时,他发现他在说谎,于是屋里沉默了。
罗林依靠在座椅靠背上,审视着李乾,从警以来他还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嫌疑人都在推卸责任,而他却大包大揽,这让他既感到惊奇,又诧异。于是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尝试问他一些关于他家庭背景,社会经历的事儿,然而李乾在坚守自己的职责,他把莫须有的事儿说的跟是真的一样。最后罗林竟然信他了,当他把写好的笔录,放在他面前时,他低头看着笔录上罗林两个字,他抬头看着罗林。
“你是罗林?”他问。
“嗯!”
“罗林同志,你好!”他伸出双手,兴奋地看着罗林。
罗林当即愣住了,面色变换,随即盯着李乾的眼神里露出兴奋地神色,“你是李同志?”
“我是武警李乾!”他握住罗林的手,显得激动,手上用了力道,手背上顿时暴起青筋。
罗林感觉到李乾手上的剧烈力道,但是他握紧了他的手,上下晃动,“李乾同志,组织上安排我与你接头,可是时间仓促,我一直没有时间呐!”
“我也没有时间,”他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咱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吗?”
“可是现在你在监狱,又怎么能进一步取得他们的信任呢?”说到这里,罗林突然想起前几年严打时期的一件事情,有一个罪犯为了逃避死刑,他以上厕所为借口,躲在厕所不出来,最后警察进入厕所搜查时,他趁机抢枪,连续打死了两名警察,然后从容换上警服跑出去了,虽然最后这个犯人没有好下场,但是他给警察的教训可不小。可以人为制造一场逃狱!这样既可以让李乾逃出去,又可以让李光明重新信任他!
李乾说:“我本打算同蒙仙兵一同蹲监狱,然而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蒙仙兵犯下的是敲诈勒索,大概得蹲个十来年监狱。”
“我有个主意,你能接受吗?”
“想听听。”
“我们安排你逃出去,然后再全城通缉你,我估计李光明会信任你。”
对于罗林的提议,李乾心里没底,但是出于对党的忠诚,对自己一身功夫的自信,他说:“我赞同组织的一切决定,一定圆满地完成任务!”他抬起手,想做一个标准的军礼,然而由于手铐的限制,他却只能把手抬到脸边上,他不好意思嘻嘻哈哈地笑了。
罗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他说,突然觉得李光明既然收买方兴为他们做事,一定还会留有后手,他突然觉得背脊上发凉。他马上走到门口,把灯线拉下,审讯室顿时漆黑如墨。然后他沿着墙边,走到窗户口,透过玻璃向外看。
夜幕之上,淡淡的乌云飘移在月亮之前,仿佛给月亮戴上了面具,那透过乌云照射出来的白色月光,就是凝视天地的一双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乌云就是面具上油漆的黑色。此时京海仿佛沉浸在梦乡之中,高楼大厦,古代建筑都浸染在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审讯室对面马路上的一排路灯幽幽地亮着,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正对着审讯室窗口的路灯下,他看见方兴坐在副驾驶室,由于他挡住了旁边的人,所以他看不清楚正驾驶室这个人是谁,后排座位上坐着他熟悉的人,——朱庆之,他调查过他许多遍,他知道他只不过是吉省不入流五六线小城郊区的朝鲜人。方兴突然抱住自己的头,痛哭起来,朱庆之显得不耐烦,他从身后抓住方兴的头发,瞪着眼睛,张合嘴,似乎在吼着什么,这时方兴的头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正好露出正驾驶位置,正驾驶位置上是李光明,他看起来很焦急,眉头一直紧皱着,嘴噘得很高,像是在思考着重大决定。他突然抓住朱庆之的手腕,然后对朱庆之吼叫了什么,朱庆之松开方兴,但是表现得懊恼,他连续磕击座椅靠背,即便距离很远,但是隔着窗口都能感觉到疼,他每磕一次后脑,他都会痛苦地扭曲面容。罗林想:“他们蹲守在警局门口想干什么?是想等待最后的结果吗?”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依照李光明的狠辣性格,他一定会先下手,然后躲起来。他敲击窗台,沉思片刻,他想:“或许他想劫牢反狱!”他背脊嗖嗖冒出冷汗。然后他意识到这一切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必须向组织汇报。他拉上窗帘,然后走到门口,拉灯线,审讯室里的灯又亮了。
他回到李乾身边,一边解开他的手铐,一边说:“李乾同志现在的形势很紧张,我们一同到政工费耀中那里汇报。”说完,他带着李乾走出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