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穿行过来的这个世界可不是孤儿,他有父母以及三个姐姐。
没错,就是三个。大姐陈蓉,二姐陈燕,以及三姐陈芳。这要是搁2023年,妥妥“扶第魔”本魔没跑。
一回家,就听见三姐在和父母吵架:“他不都进厂了吗?让厂里给他分房啊,我今年都21岁了,还要跟他上下铺住到什么时候?”
胖子闻言沉默了片刻,才撩开门帘进了屋。“爸,妈,还有三姐,我回来了。”
陈芳刚因为他的事儿吵架呢,有些挂不住脸,嗯了一声就进里屋了。
母亲周海芹连忙拉住他问:“今儿咋样,活多不多,食堂那帮人没有刁难你吧?”
等凑近了一看,又忍不住数落他说:“瞧把你笨的,这一头面,快去洗洗。”
到外头公用厨房洗脸的时候,碰见了二姐,正守着锅子煮粥。胖子过去看了一眼,又是棒子墨子掺红苕的大杂烩。
家里有6张嘴要吃饭,他们姐弟4个又只有大姐挣工资,日子紧巴的不行。
陈燕拿着勺子,机械的搅拌着稀饭,眼神飘忽,思维又不知道飘到哪个维度去了。
胖子喊了一声“二姐”,她才回过神来,伸头张望了一下,见四下里无人,连忙从灶台底下掏出个土豆来,塞到胖子手里,急切地对他说:“快吃”。
胖子接过这个土豆,忽然鼻子一酸,好悬没掉下泪来。这个时代人与人的关系真不像后来,始终带着审视与怀疑,各种阴谋论盛行……
一个小孩拳头大的土豆,煨的特别面乎,撒点盐就是无上的美味。胖子把土豆一掰两半,狼吞虎咽的吃了;陈燕刚想劝他慢点吃,另外半个土豆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陈燕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弟,感觉他这几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感觉他有点奇奇怪怪的,但知道喊自己二姐了,以前都是直接喊名字的;有好东西也知道谦让了,哪怕是半块苹果,几颗樱桃也要和姐姐们平分;最让陈燕感到意外的就是他的气度和谈吐。
以前的胖子惯会在父母面前搬弄是非,欺软怕硬,油腻猥琐……猛一看就跟叛徒似的,面目可憎!
但现在的胖子变的开朗起来了,腰也直起来了,说话、办事都比以前沉稳了不少。整个人从容中又透着一股自信。
陈燕在胖子不断地催促声中把半枚土豆吃了,看见他头发上沾的面粉,不由分说兑了半盆热水帮他擦拭。
正在这时候,陈蓉进屋了,手里拎着几个窝头。看见他们姐弟这副亲昵的样子,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把窝头放下就自顾自地进了屋。
胖子知道大姐这不是在针对他,而是她太累了。她一个女人,被分在了清理车间。每天顶着40度的高温,全身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干,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也不能叫苦。
因为她是顶替的周海芹进红星厂的,弟弟妹妹们还指望着她每个月32块5的工资养呢!
这个时代的学徒工刚进厂是18块5的工资。第二年能涨到20块5,第三年才32块5,转正以后才是后来熟知的38块5。
胖子在家行4,今年19岁。父母偏心让他念完了初中,其余3个姐姐都只有小学学历。现在又让他顶了老陈的工作,进红星厂去当学徒工,挣上了18块5。
胖子收拾完头发,进屋就等着开饭了。陈蓉、陈芳摆好了桌椅,胖子的父亲陈刚强就坐在一边看报。
胖子想了想过去对他说:“爸,我今天上厂子报道了,分到了食堂里。食堂每天早上6点钟就要上班,所以我琢磨着不管哪有空房,先搬出去住……”
陈刚强唰一下合上了报纸,眼珠子一瞪:“家里住不下你了?要飞了?”
“爸,不方便啊!一来咱家离厂子太远,二来我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在三个姐姐跟前晃悠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正分筷子的陈芳听了,手一抖好悬把筷子掉在地上……
陈蓉也诧异地看了胖子一眼,小弟真和从前不一样了,知道让着姐姐了,那一声“老爷们”算没白说。
他们家有6口人,却只有一间半的住房。大姐跟二姐住了半间,胖子跟三姐还有父母一起住那间大的。
不够住怎么办呢?自己想办法呗!后来一套三室一厅住7个人都能住,这算个事儿?
陈刚强用三合板把一间隔开,支了一张架子床,陈芳睡上铺,胖子住下铺,就这样一直住到现在。
只是胖子也一天天的大了,有时候尿憋醒了晃着钟摆跑出去上公共厕所让姐姐们看见了,又闹一个大红脸。
所以找个房子搬出去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他要求也不高,只要是个房子就行。反正胖子也没打算真在里头睡觉。
农场的小木屋不香吗?有张床可以睡觉,要想洗澡屋后就有个水潭,一条小瀑布从山上流下来,水质干净清澈,比另一个世界的二次供水不知道好多少倍。
吃过一顿咸菜丝就窝窝头,胖子生无可恋的躺在了床上,烧心。
陈芳穿着平角短裤和背心进来,犹豫了一下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说:“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
相处了好几天了,胖子也把自己这三个姐姐的脾气差不多搞清楚了。
大姐温柔谦和,二姐老实木讷,三姐牙尖利齿,从小和他最不对付。可要说感情深厚,那还得是跟三姐,两人越跟冤家对头似的,关系还越好。
起码胖子有啥心事了会主动跟三姐说,却不太敢和大姐、还有二姐说。
胖子坐了起来,看着陈芳胳膊还有腿上的皮肤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大片大片露着,又连忙转了个身,侧躺下去拿背对着她。
陈芳不满的直接伸腿踹了他一脚:“给我起来!”
这虎妞……胖子无奈的起来面壁:“是真的,总之我会想办法的。”
陈芳闻言也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想赶你走。”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