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众人均是颇为吃惊。
周正喃喃着:“没错,像是先前跟在兔爷身边的女孩······”
羽田千秋缓慢站起身子,眼神不断瞟来瞟去,向周正寻求着肯定:“这,······您是说她就是······你是?”
和对面的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纤瘦的身影原地打了个寒战,直接噤了声。
像二维码一样贴着额头向下滴着泥汤的发条、空洞无神的目光。
如果真的是大脑里闪过的那个答案的话,仅仅只是一天不见,她怎么、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羽田下意识捂住了嘴。
不会吧,应该不是那样吧?
难道是因为他们当时抖机灵、设法哄骗这个女孩去做第一个进入泗水探路的侦察兵才导致的?
羽田健一别过了视线。
他大概猜到了,但并不觉得有多么不妥。
说到底,他们只是听说过王逸和这个人有这么一层过往,并没有实际与这位‘曾经出现过的女孩’——这么一个‘故事里的人物’有过更多的交集。
因此他也不觉得良心上会有多么过意不去。
而且即便在那之后真的发生了什么,放在眼前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难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要说此刻动静最小的,反而是周正右边的李莹。
她的眉毛在周正说完那句疑问之后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快速扫过女人颤巍巍的躯干和那双没有神气极其涣散的瞳孔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眼前这个人,’周正心里嘀咕:‘自己当真没认错?’
‘她真的是当初七合目那个女孩还是说······哎呀,真让人头大,眼下这算怎么一回事,自己是应该把人家姑娘家先接纳进来、还是应该多加提防啊。’
程梓粟站在原地没有接任何人的话,雨水不断掉进她的眼眶又滑落出去。
她记不起自己进入泗水后都经历了什么,大脑在那片记忆里打了大大的叉。
她只记得自己醒来后已然脱力,成了那个张水徒的附庸。
行尸走肉般地跟着,中间她无数次的想过逃跑却迈不开步,终究无计可施。
后来张水徒叫她扔东西、她起初是淡漠,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人,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本应高兴、甚至出于惊喜地张开双臂跳进这群人堆之中!
可是这几个人······
她潦草扫到了羽田健一和李莹,想到自己变成现今这般样子,却又是始终无法再向前一步。
“姑娘、姑娘?要不你先把手里‘那个’放下吧。”
其中一个稍显肥胖的中年男人不带威胁地朝自己摆手示意,她才顺着对方的目光看清自己手中捧着的污秽。
“噗通!”
周正搀扶程梓粟往他们这边来,还特意小心绕道,以便不要踩到那个污物。
“姑娘,你当初从桥底下消失进到泗水里面,后来发生什么了?”
“嗯、后····后来······”
程梓粟应声了一阵,却始终说不出后文。
“她不会、是应激创伤了吧?”
羽田千秋声音稍显激动:“我看就别问了,这不是重复刺激她吗。”
“俺其实也不想的,可是我们谁也没看到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姑娘一直这样不说话,我们也不好判断接下来怎么办不是。”
“行了,我看见了。”
周正闻声不禁喜形于色,那个从刚才开始一直蹲在石碑后面处于掉线状态的女人这时终于上线了。
***
文姿仪避繁就简,将她和王逸在山坡上看到鱼人出水以及程梓粟掉入河中的事情述明。其间她注意到程梓粟肩膀不易察觉地抖了几下。
“话说在前头,我不同意把她带在身边。”
李莹首先主张、摆明了不同意程梓粟入伍:
“她变化这么大,先被鱼人掳走,接着被水徒带在身边,谁也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你们描述的那个女孩。”
羽田兄妹这里产生了分歧,哥哥也是投的反对票,妹妹这边则是选择接纳,并且直接跑到文姿仪身边试图做她的工作。
“姿仪姐,你是怎么想的呀?”
然而文姿仪的回答根本驴唇不对马嘴:“千秋,你和你哥哥也见过魍魉的真身,从你们的视角来看,当时他长的什么样?”
“诶?”
羽田千秋小声咦了一下,紧接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文姿仪知道她是陷入了回想。
“姿仪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就是非常非常可怕,我形容不上来,有两个头、四条臂膀······”
文姿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示意她回去。
周正看向文姿仪,程梓粟随他的视线也一并怵怵地看过去,这是她第二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打量她,不知不觉间周围的雨声就像停了似的,世界都安静了。
第一次是在富士山下。
王逸的担架从自己身边经过时自己和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们从这里离开,千秋、你走第一个,周正,你和我在最后。”
她的视线看向这边了,清明透亮,程梓粟的心头一凉,咽了口唾沫。
“你····在我们两个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