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灵陌对云父能说出这样的话和忽视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完全没感到任何意外。
对他这个好不容易成为了云家家主,一心想带领云家攀登更高的高峰,将一切利益放在首位的人来说,儿女,真的不是他最为重要的。
帝灵陌对此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刚要开口,房间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敲响,云父呢,快速调整好自己,不过短短数秒他便再次变成了那个威严不可侵犯的云董事长,沉声对门口道:
“进来吧。”
杜特助推开门,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带着身后服务员走了进来,放置好咖啡后,他恭敬地站到了云父的身侧:
“董事长这咖啡是我亲自盯着人按照您的口味研磨的……”
然后看向帝灵陌:
“帝小姐,不知道您的口味,特意咨询了服务员,私自决定帮您点了来店里最受女孩喜欢的口味,希望能符合您的口味!
对了,店里的甜品是一绝,很推荐,需要也帮您安排吗?”
帝灵陌只淡淡道:
“不用谢谢,我并不喜欢喝咖啡。”
转而,目光冷淡的的移向云父,借机似笑非笑地嘲讽道:
“云董事长,听到了您身边特助对我的称呼,帝小姐而非云小姐?”
杜特助向来最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以往他都是如此称呼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可现在当面被挑破,他有些,有些无措,连忙赶在云父开口前解释:
“那个,我也是根据您的名字来称呼的,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帝灵陌其实知道云玉凝非常会笼络人心,尤其会从云家每个人的身边人入手,导致所有人都对她的印象非常的好。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她从自己这盗取的气运、身份给予的最大加持。
这位杜特助也不例外,他的那位老婆,私下里同云玉凝的关系还不错,云家小公主啊,那可是上流社会金字塔层面的人。
更不要说,过节和特殊节日都会收到云小姐邮寄来的礼物,这么周到体贴、人美心善的小公主谁不喜欢呢,自然没少吹枕边风。
包括对帝灵陌的这个很有心机的称呼!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云玉凝为了拉拢人心有一个专门的团队,负责年节特殊节日给那些人送礼。
而礼物嘛,都是云家送给她的门店、品牌和她不喜欢准备淘汰,用不到的。
但到了那些人眼中就变成了奢侈的宝贝了,何其的讽刺啊?
帝灵陌思及此,也没将眼中的讽刺收回,而是就那么看着云父:
“不止他,帝小姐是所有人对我的统称?”
这个所有人用得就非常的微妙了,云父自然懂了这其中包含的意思,这让他脸色阴沉的同时也不得不多思了。
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自家夫人和儿子们对帝灵陌的评价和他所亲眼看到为数不多的亲身在场的画面。
这不由让他瞳孔一缩,不得不承认,每次他亲身在场时,见到的都是夫人和儿子们轻声细语、很是宠溺的哄着那个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养女?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就那么孤零零,还有些倔强的站在一旁遭受他们的谴责。
尚未从他脸上收回目光的帝灵陌自然是发现了他神情上的变化,一瞬间也就明白了他想到了什么,进而冷声嗤笑:
“看来云董事长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呢,本就是被排挤在外的局外人,现在又何苦再来找我谈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呢?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应该一直坚持下去,同样的无论对错都没有后悔的机会,因为决策权只有一次。”
云父第一次,第一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以往从容不迫在这一刻好像变的很无力,他是非常重视血脉的。
也知道那个养女在亲生女儿接回来后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而产生的那点小心思,可却不知这么严重。
他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只得干巴巴地道: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云家真正的小姐,凝儿她一向乖巧,也是在你不在的十几年里填补了你妈妈和哥哥们内心的伤痛,人非草木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再怎么说,她也是养了十几年,感情自然会有些,可终究抵不过血缘亲情。”
帝灵陌冷声嗤笑:
“呵,呵,滑天下之大稽,这是我听过的本年度最搞笑的话了,我再次重新认识了云董事长。
没想到老狐狸的你,还有这般天真的一面,更帮我解懂了自欺欺人这个词。
半年中我只看到了养亲,而非血脉亲!”
突然眼神变得犀利正色起来,表情更是非常的认真,一瞬不瞬的看向云父:
“被接回云家的第一天,云董事长将我叫到了书房,许下了很多的承诺,现在提及直觉讽刺至极!
可有一句记得清楚明白,您说,你是云家正儿八经的小姐,该属于我们云家小公主的一切都该是你的,这句记得没错吧?”
云父点了点头:
“没错,确实如此,现在依旧是这样。”
她嗤笑的弧度更大了些:
“那么我就很疑惑了,这半年中,我在云夫人,云家六个少爷,云小公主的口中听到最多的便是‘我抢云玉凝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云家小公主的一切都是我的,那我抢了她什么?
她一个鸠占鹊巢的西贝货,又在云家里有什么呢?”
看着云父那复杂难辨的表情,帝灵陌忽而倾城一笑:
“呵,讽刺又可笑,小偷反过来说正主抢,而正主的家人们不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转过头来助纣为虐的斥责正主?
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的践踏侮辱,云董事长,你说世道变了,还是现在的人早没了是非观呢?”
顿了一下,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双手交叠的放在双腿上,幽幽地道: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得不说,帝灵陌这些话在云父和杜特助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尤其是云父,犹如重锤之后拨开云雾,让他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冷汗,看似她只说了自己的遭遇。实则呢,对于他这个沉浮商海的老狐狸,身上都有着多疑多思的特质,不由他不往深里想。
眼中闪过狠戾,紧紧眼,暗暗想:
‘看来真的小瞧了家中那个养了十几年的养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