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心里的怒气，吴毅强忍着眼泪，低吼道：“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何必去害阿柔，是我一直厌恶你，讨厌你，你直接冲我来便是，阿柔她有什么错，她可是一直当你是妹妹啊！”
一旁的吴亮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看着景泗递上来的吴芊芊与苏勒锋的信，看完一封心便沉下一寸，直到沉入谷底。
“亏得阿柔留下的绝笔信里，她若不在便让我好好照拂你，吴芊芊，你配吗？”吴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遂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闻言，吴芊芊心里升起一抹悲凉，“我配吗？我从小到大，你们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我卑微如狗，就算是吴家最低等的下人都能踩我一脚，冬日里没有炭火，每月的月银就没有足过，吃的都是剩菜剩饭，京都城里谁不知吴家有个不受宠的庶女，我过的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吗？
我恨，我恨你们所有吴家的人，包括你，我的父亲，当年冬日我落水，您明明就站在那，却没有出手，是不是也想我淹死才好？”
“是。”吴亮如是道，“因为你的姨娘，要不是你姨娘给我下药，我也不至于与夫人离心，直到她病逝也没能开口说原谅我，你要我怎能不恨？
我当时想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夫人会不会就原谅我了，所以我才会袖手旁观。
但你知道吗？是阿柔突然出现，跳下河将你救上来的，请大夫的也是她，要不是她，我不可能留你到现在。
我至今都还记得阿柔同我说的话，她说一切都是你姨娘的错，但你是无辜的，叫我不要将这一切牵扯到你身上。”
“什么，你说什么？是吴柔将我救上来的，竟是她......我，我竟然，害了她......”
“不......不可能，她一向对我冷脸相待，她怎么可能救我，你们说谎，不可能......不可能......”
吴亮和吴毅冷脸看着吴芊芊坐在地上发疯，可能没有什么比亲手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更痛苦了吧。
看也看了，剩下的事算是他们吴家的家事，景煜起身告辞，“老吴，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过，这个女的就交给景泗吧，我相信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吴亮一脸颓废的点点头，“慢走。”
顾垚见状也跟着景煜走了，出了帐子后，顾垚赶忙问道：“你怎么走了，吴芊芊怎么处理？”
“横竖是吴家的家事，我们不便掺和，我相信老吴会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顾垚凑到景煜耳边，低声道：“按北燕律法，通敌叛国可是要连累九族的，那吴家？”
“不好说，若是皇上开恩，只追究吴芊芊一人，吴家可活，但也势必会影响仕途，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顾垚点点头，随后指了指一旁被景泗押着的小桃道：“那她怎么办？”
“差点把她忘了。”景煜吩咐道，“景泗，将这个女人交给景翊，问不出情报就别来见我了。”
闻言，景泗呼吸一滞，立马回道：“是。”
目送着景煜和顾垚离去，景泗担忧的看了眼身旁的小桃，小桃瞪了他一眼，问，“你看我作甚？”
“啧啧，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那边的情况都交代了吧，兴许还能少受些苦头。”
小桃冷哼一声，“作为圣教的信徒，从没有背叛一说，想从我口中套取情报，做梦。”
景泗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主子把你交给我，兴许我会对你温柔一点，但现在你落入了景翊的手中，你还是跟你的圣教祈祷吧，希望你能撑到最后一道刑罚。”
在暗影卫里，共有六十九道刑罚，用来整治那些被抓到了却概不开口的人，官府用的那些什么老虎凳、鞭笞等，与暗影卫的刑罚相比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即使你的嘴再硬，在暗影卫的刑罚之下，也绝不会撑过六道。
“可惜了。”景泗推搡着小桃往景家军所住的地方走，心想明日的乱葬岗上又多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主帐内，吴亮看着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吴芊芊，眉毛几乎要拧到了一处，他道：“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就此放过你。”
突然，刚刚还跪坐在地上痛哭的吴芊芊，蓦地笑了起来，她笑的疯癫，声音刺耳尖锐，蕴含着深深的绝望，“吴亮，是你欠我的，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亲手促成的，既然我害死了吴柔，那我便一命抵一命，你们，就好好活着还债吧。”
说着，吴芊芊从衣服中将那包毒药拿出来，拆开信纸，里面包裹着一小捧白色粉末，吴芊芊凄凉的笑了笑，“姨娘，我终于能来见你了。”
“快阻止她！”吴亮吼道。
吴芊芊刚仰起头，下一瞬，她拿着毒药的手被吴毅狠狠攥住，她怒吼道：“放开我，我害死了吴柔，你不是应该最想我死吗？放开我！”
吴毅一用力，吴芊芊手中的粉末便悉数倒在了地上，与泥土混为一体，吴芊芊尖叫一声，刚想下手去捞，便被吴毅拖到了吴亮跟前。
“啊！！！”
如今，吴芊芊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绝望的瘫坐在地，眼神变的黯淡无光。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吴芊芊平静的问。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吴亮背过身，语气轻颤，“吴毅，将她关进笼子里，好好看着，别让她寻死。”
“是。”
吴芊芊闻言怔了证，营中的铁笼向来是关押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人，如今她也要被关进去了吗？
“不，不，吴亮，你不能这么对我，让我死，让我死！”
最终，吴芊芊被带了下去，嘶吼声渐渐远去，吴亮无力的栽倒下去，曾经，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可如今，夫人直到死都没原谅他，最宠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最后他却亲手将另一个女儿推入了深渊。
“老天爷，我自知这一生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您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