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还在和那个畸形的婴儿怪物搏斗,椅子已经完全被蠕动的组织缠住。
他想要松手,但那些黑色的组织像某种活物一般缠绕着他的手臂,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灼烧感。
皮肉被腐蚀的痛楚让他冷汗直流,可他依然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不愿发出一声痛呼。
“让我抱抱你.......”怪物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为什么要抛弃我.......”
它一边说着,一边朝南溟伸出手。
那只手臂像橡胶一样不断延伸,指尖泛着青黑色,婴儿般稚嫩的五官和狰狞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张开的嘴里露出一排排尖锐的牙齿,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南溟咬紧牙关,那些黑色的组织已经蔓延到他的手肘,每一寸被污染的皮肤都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就在这时,体内突然涌入一股暖流,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南溟眼前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发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椅子连同那些缠绕的组织一起甩了出去。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在展厅里回荡,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黑色组织被硬生生撕裂,腐蚀性的液体四处飞溅,如同黑色的雨点,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痕迹。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痛苦,又像是愤怒。
那些被撕裂的组织在地上蠕动着,试图重新聚合。
南溟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他抓起地上另一把金属椅子,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还在体内涌动。
椅子被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砸在怪物膨胀的头部。
“妈妈......”怪物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为什么不要我.....”
“闭嘴。”南溟冷声打断它的话,手中的椅子再次高高举起,“收起你那套把戏。”
他每一击都用尽全力,金属椅腿深深陷入怪物透明的皮肤,撕开那些蠕动的血管和组织。
黑色的液体不断涌出,在地上汇成一片死水。
怪物试图反击,它的手臂像鞭子一样甩向南溟,但南溟早有准备,他侧身闪过这一击,顺势将椅子狠狠砸向那条伸长的手臂。
那条手臂被砸得粉碎,黑色的组织四散飞溅。
怪物痛苦地嚎叫着,声音里的婴儿啼哭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
“我恨你们.....”它的声音开始扭曲,“我恨所有人.....”
南溟不为所动,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
椅子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将那具膨胀的躯体砸得支离破碎。
终于,在一记重击之下,怪物的身体像气球一样炸开。
腐烂的组织和黑色的液体铺满了整个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
南溟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
他的手臂已经被腐蚀得血肉模糊,衣服被各种液体浸透,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但他还是站得笔直。
邹风眠轻轻合上手中的记录簿:“精彩的表演,不过,你的体力还能支撑多久?”
时针还在一格一格地向前走着,距离下一件展品苏醒的时间越来越近。
“后悔了吗?”邹风眠继续问,“要不要现在就放弃?”
南溟将手中染血的椅子扔到一边,金属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觉得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南溟和那些不断苏醒的展品进行着艰难的搏斗。
每一次战斗都要耗费大量体力,而那些怪物的形态和能力各不相同,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虽然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些,但人类的身体终究有极限。
到第五个展品苏醒时,南溟已经到了极限。
他的手臂几乎抬不起来,之前被腐蚀的伤口开始发炎,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咚——”
计时器准时响起。
这次苏醒的是编号【x】的展品,一具畸形的女尸。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像是怀孕的样子,但腹中孕育的显然不是生命。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南溟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他勉强抓起一根断裂的椅腿,却连握都握不稳,金属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细微的响声。
“怎么了?”邹风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这就不行了?”
南溟没有力气去回应他的嘲讽。
那具女尸正在慢慢从展柜里爬出来,她的动作诡异缓慢,扭曲的四肢不断抽搐。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站着等死?”邹风眠继续说,“还是说,终于要向我求救了?”
就在这时,那具女尸突然暴起,速度快得惊人。她的腹部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无数细小的触手从中涌出,朝着南溟的方向席卷而来。
南溟想要躲避,但疲惫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听见邹风眠发出一声轻笑:“真倔。”
随后,一股熟悉的寒意席卷了整个展厅。
南溟再次醒来时,头还是晕的。
自己总是这样昏过去,然后被邹风眠救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尸体。
那些先前还在惊恐逃窜的参与者们,此刻都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开始僵硬。
有的被冻成了冰雕,有的被腐蚀得面目全非,还有的被撕成了碎片,肢体散落一地。
南溟并不意外。
他太了解邹风眠了。
“醒了?”邹风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南溟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邹风眠腿上,他想要起身,但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邹风眠笑眯眯看着他:“你又在生气了?因为我没有救他们?”
南溟闭上眼睛,不想看到那张带着讥讽的脸:“你什么时候救过别人?”
“说得对。”邹风眠轻笑一声,手指落在南溟的脸上,“我可不会救别人。”
计时器依然在走动,还有更多的展品会苏醒。
南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但他知道,邹风眠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那个自私的、任性的、疯狂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出奇的执着。
邹风眠的手指在南溟脸上轻轻描摹,从眉骨一直到下颌,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犹疑,“等我们从这些副本出去后,你想做什么?”
南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愣了。
副本之后?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呢?”他第一次耐着性子反问,“你有什么打算?继续你那些疯狂的实验?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邹风眠的手指突然停住了,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在南溟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轻声问,“讨厌到连我的未来都要揣测得这么阴暗?”
南溟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也对,”邹风眠自嘲般地笑了,“我在你眼里是疯子,杀了这么多人的疯子,怎么可能有什么美好的未来。”
他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南溟能感觉到那些冰冷的指尖正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可是南溟。”他俯下身,几乎是贴着南溟的耳朵说道,“我想带你去看雪。”
“什么?”南溟下意识地问。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邹风眠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我想带你去看看,就我们两个人。”
这句话让南溟浑身一僵。
就他们两个人。
“你疯了。”南溟笑着摇头。
邹风眠不以为然:“我本来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