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师尊是不是说过,不要起不该起的心思。”
他看向跪着的人,忽然发觉,无论自己如何管教,这沈白瑜,都敢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
君觞抬手,在殿中设下阵法。
声音,神识,意识……
“说过……”
沈白瑜浑身发颤,依旧恭敬,眸中却是千尺寒冰。
君觞看着她,抬起茶桌边的茶轻抿一口。
大殿之中一时之间沉寂,只剩沈白瑜压抑的痛苦喘息。
见君觞不说话,沈白瑜忍着疼痛开口试探。
“白瑜……不知,是哪里让师尊……不满意。”
沈白瑜不停的发抖,手心早已沁出了汗,湿漉漉的,这感觉如同锋利的刀扎入心口。
她猛然想到了纪半夕,还好,她不会有那么痛苦的感觉,不会达到她这种程度。
“既是做事,就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否则丢的,便是青岚宗的脸面。”
君觞开口,淡漠看着她。
沈白瑜有些不解,满脑子寻思自己何时做什么被看见了。
明明看见的参与的都杀了……
同时也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药的事,看来瞒过去了。
她还以为被君觞看出来了。
“请……师尊明示。”
沈白瑜低着头,抬眼只能看见君觞的裙摆。
这席青衣自不曾沾血,沾血的都是她沈白瑜。
她是君觞的刀刃,是替他开路的棋子,是替他染血的锦帕,自然可以随时丢弃。
沈白瑜在想,若是真的丢弃也不错,做个散修逍遥世间,家仇已报,她只想脱离掌控。
但君觞说了,若有叛逆之心,那便亲手刨丹,打碎仙骨,永驻坠入无间深渊。
她有时都分不清,仙魔之分究竟靠什么,君觞这样的人,为何会有神途。
他已卡在化神境界许久,沾染不得凡尘事,却迟迟入不了神道。
官盼迁,商盼富,悔家盼长生,君觞盼神途。
“明示?白瑜,为师自不愿为难你的。”
君觞垂眸,把诀解开,让她痛苦减轻。
还有用,需留着才行。
沈白瑜周身的痛苦慢慢减轻,身上被冷汗湿透,风轻轻一吹,冻得人直打颤。
君觞看她这样子,手轻轻敲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
“下次,手脚放干净些,勿要让人捏了青岚的错处。”
昨天,有老熟人送了书信过来,问询沈白瑜在花朝节之时,她在池家地盘杀死魔修之事。
君觞点燃了那封传信,眸子晦暗不明。
仙魔立有和平契约,他君觞正是当时的立契人之一。
花朝节,才出青岚之时。
被人在暗中看了笑话是吗?
君觞并未回信,老熟人,多少有点情面。
如此问也是给他留面子,告诉他自己宗门莫要被他人逮了错处。
“白瑜……谨记。”
周身疼痛减轻,沈白瑜长舒了一口气,手却依旧紧紧握拳。
这种日子,究竟要何时才能结束。
外面温润如玉的师尊,一不高兴就让她痛不欲生。
“下去吧。”
君觞摆手,眉目间依旧没有情绪。
沈白瑜伴了他那么多年又如何,乖巧如一又如何,终究都是伪装。
沈白瑜颤巍巍站起来,藏好一切后起身。
“是。”
她半弯着腰后退,规规矩矩。
藏匿在这身躯之下的,是悄然萌发的逆反。
沈白瑜在殿内的时候,纪半夕在殿外靠着树等她出来。
她面上毫无表情,本打算找小意聊天,但卿辞却在她旁边吐槽沐挽挽,扰了她心情。
沐挽挽此刻同另外几个长老的外门弟子闲聊着,喜笑颜开。
纪半夕她们几个是君觞内门弟子,君觞只收了五个弟子教授,要在五个中挑取亲传,算是青岚特殊的存在。
君觞为宗主,除纪半夕她们外都称他为大长老,青岚宗还有二长老,三长老……
别的长老收了一堆外门弟子,不收内门与亲传。
说是发扬门派,其实就是懒得细教,让他们自己领略。
所以大部分外门弟子都羡慕君觞的弟子,觉得能认识是莫大的荣幸。
但没有沐挽挽之时,这君觞的弟子一个比一个高冷,让人望而生怯。
这不,沐挽挽来了,她很得君觞宠爱,人又活泼爱笑,不同于她师姐师兄们鼻孔看人。
自有人大把人寻着来同她讲话。
“切,都是些攀炎附势的。”
卿辞在一旁叼着根草吐槽,纪半夕侧头看过去。
此刻沐挽挽众星捧月一般被一堆弟子围在中间,她笑的开心,还给别的弟子指导指导修行。
“为何这几日大殿这多了那么多人,别个长老的内门弟子来这做什么?”
纪半夕看着围在沐挽挽周围的人,有些奇怪。
“这不是都说小师妹待人和善,又是咱师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都来找她指导指导修行,同她交朋友。”
卿辞在一旁喋喋不休,皆是烦躁。
“小师妹没来之时,我们这大殿哪有半点人烟,她一来,跟带着帮喜鹊一般,吵吵闹闹,偏偏师尊还纵容着。”
无人同卿辞说话,他自然同纪半夕聊起来。
自沐挽挽放出他欺负沐挽挽的消息后,便没人同他讲话了。
卿辞觉得自己简直冤死了。
有人心疼沐挽挽,说她摊上这么个师兄。
卿辞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而此刻,人群中有夸赞声传出。
“挽挽你好厉害啊,这都会,不愧是大长老的徒弟。”
有人夸赞于她,沐挽挽回人甜甜的笑,面上带着谦虚。
“师尊教的好。”
她与众人合得来,时常讲人间趣事与他们听。
纪半夕没做评判。
不愧是团宠,到哪都有人喜欢,无论娇纵与否,沐挽挽这样的性子必然比沈白瑜那木头受欢迎。
几个男修士见沐挽挽对他们笑,耳朵尖都慢慢红起来。
“嗯,挺好的,给青岚大殿添点人气。”
纪半夕悠悠回着,目光却始终在那闭着的大殿门上。
怎么还不出来?
“咦,还人气?吵的要死不说,师尊都快忘记规矩二字怎么写了吧,四师妹,我其实一直怀疑师尊被夺舍了。”
卿辞轻声说着,看沐挽挽的眼神越发不爽。
纪半夕沉默,少年,你以后会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哎,你现在说这种话,以后打脸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