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用了那么久的身子骨,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丢弃,他素来勤俭持家,寻思养养还能用。
这一离开,却是千年,回来了自己也不能下去。
哎,他的那把老骨头啊,都过去了千年,那身子骨应是已经养好了,说不定还能有特殊惊喜。
冥宿不玄想到往事,多少有些惆怅。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然编织好的草灯笼,随后看了一眼卿辞。
灯笼只有一个大拇指般大小,看起来小巧精致。
他编过很多很多遍,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再次拿起来,顺手而为,都不需要特意记忆着。
听见冥宿不玄如此说着,卿辞发觉自己更加听不懂了。
这东西还能拿出来养好再放回自己身体中?那么厉害?
看卿辞那不懂的样子,冥宿不玄把草灯笼往他怀里一丢。
“傻小子,给你了,可以拿去装照夜清。”
他开口说着,随后悠哉悠哉离开。
卿辞在他身后皱着眉开口,“虽然说你确实是几千岁,但是张口闭口喊人傻小子,真没礼貌。”
他愤愤不平,看着那灯笼。
别说,小孩可能觉得幼稚,但卿辞这种,会觉得蛮新奇。
这人编这小孩之物,还挺厉害。
之前他见冥宿不玄做过毽子,蹴鞠,草蚂蚱,心中还寻思他人老心不老。
冥宿不玄已经走远,应是没听到他说什么。
他拿起那草灯笼看了看,编织技法娴熟,看样子以前没少编。
卿辞本不想要,但还是把他挂在窗边。
虽然自己不玩儿,但总不能明目张胆丢掉,这样太没礼貌了。
他对抓萤火虫什么的没兴趣,只想知道自己二师兄何时能回来……
冥宿不玄说自己听话便能同自己二师兄说说话,都那么久了,他还不够听话吗?
这人就典型的黑心老板!
卿辞憋着一肚子气,都快烦死了。
也不知,青岚宗此刻如何了,师尊为何要给二师兄大师姐下毒……
为何自己身体里又没有毒?师尊究竟在搞什么鬼?
卿辞仰头看天, 一整个心酸住了。
这么一看,师尊还不如冥宿不玄,冥宿不玄真小人,君觞却是伪君子,专门在暗处捅刀子。
“走开!都走开!”
纪半夕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透,梦中的她周围都是黑色手,想要抓住她,一同坠入深渊。
她提剑斩杀,这些东西却越来越多,缠她越来越紧。
纪半夕心中烦躁,环顾四周,一直没放弃寻找那一抹身影。
不要丢下我,不要再次丢下我……求求你了……
她心中满是绝望,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疼啊,就算是在梦境中依旧疼,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攥着撕扯一般。
纪半夕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寻求属于自己的光明。
耳边都是嘈杂的声响,有婴儿啼哭,有妇人争吵,也有鬼魅的尖叫。
纪半夕被吵的头疼,剑有些拿不稳。
是不是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吗?
“滚开,通通都滚开!”
她大声训斥着,却没有半点作用。
难受,很难受,似乎有什么要冲出体内。
“半夕……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耳边有温柔呼唤传来,周围的嘈杂声不见,纪半夕猛的回头。
安妤站在她身后,脸上都是温柔的笑,张开了怀抱。
“姐姐……”
看见安妤的一瞬,纪半夕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慢慢把剑放下,朝她跑去。
安妤正对着她,她第一次看清了安妤的脸。
纪半夕微微睁大了眼,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同沈白瑜,一模一样,除了眼神……
沈白瑜眼里是冰冷的,决绝的,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有温度。
而安妤,自始至终都是温柔,看向她时,眼底都是欢喜,却透露着丝丝心疼与无奈。
纪半夕此刻觉得,这场面就好像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剑落在了地上,周遭变化,又是那红色的彼岸花海。
她有些不敢确定,心中都是紧张与疑虑。
“为何?你同她,你俩……”
纪半夕想要问什么,安妤却轻轻把她搂入怀。
安妤的身上很冰,缓解她的焦虑与紧张,如此安慰着她。
“半夕,姐姐……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就算你忘了,依旧很喜欢,她也很喜欢你。”
她在纪半夕耳边轻说着,语气里都是难过。
此刻,纪半夕眼中都是难过。
是啊,忘了,她究竟忘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但安妤已经开口打断她。
“我知道半夕想问什么……半夕,若是她做了什么,一定要原谅她,她并非真的想要如此,她内心,也很难受……”
安妤语气里都是自责,这让纪半夕摸不着头脑。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半夕有些懵,头疼欲裂。
感受到她的痛苦,安妤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她最实在的安慰。
“半夕,她是喜欢你的,但她没学会爱,半夕挖骨,很疼吧……我替她说对不起。”
安妤想要抱紧她,却又怕弄疼她 。
“为何替她说,不疼的……”
纪半夕垂下眼眸,她并不想她担心。
她还以为安妤不要她了,现在安妤出现,心中才踏实一些。
“我不替她说的话,她便不会说,她太多事都藏在心底,半夕不要讨厌她。”
她的语气卑微又小心,嘴角带着苦涩的笑。
她的女孩,受那么多的苦。
“她真的不会说话,半夕别恼她,若是她做错了事,也别丢下她……”
纪半夕轻轻回抱她,脑子里浑浑噩噩。
“好,我答应姐姐……”
但她依旧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
“她是你,对吗?姐姐。”
身形,眉眼,容颜,一模一样,甚至很多时候无意识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很相同的一个点,都是小心翼翼,都喜欢说话说一半。
只是一个是相识浅浅,未曾交心,另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藏于心底。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了解一个人,了解她的性子,了解她的心理,亦了解她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