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吵闹中,一家隐匿在人海中的烧烤摊出现在我们眼前。我和桑榆分工明确的一个人取酒,一个人点菜。
我喊着让桑榆多来点肉,在学校就天天吃素,在这儿必须改善改善。桑榆黑着脸愤愤的说知道了。
看着她一脸心疼的模样,我不经意的窃笑了一番,然后打开一瓶啤酒自顾自的抿了起来。桑榆过来后看到我已经开始喝酒了,一脸担心的问我不吃点东西垫垫,这么喝一会儿就醉了。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给她也倒了一杯,然后举着酒杯示意她干杯,说:“好久没醉过了,今晚我想醉一次。”
桑榆已经对我的屌丝模样司空见惯了,她无奈的坐下来和我干杯之后一饮而尽。看着她豪爽的模样,我抿着嘴鼓掌道:“好酒量,看来这一年练出来了啊。”
她配合的拍着大腿说:“那必须,看老娘今晚不喝死你。”
“牛逼,再来。”
我和她攀比似的一口气对碰了三杯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摸着肚子开始呻吟:“不行了,肚子要涨破了,等我打个嗝。”
于是我俩心有灵犀的眼巴巴盯着老板手中的动作,盼望他快一点给我们吃的,不然等下可真的就要出洋相了。
在我俩的心心念念中,一盘烤肉终于端了上来。我自顾自的拿起来后不顾形象的啃起来,桑榆这时候却装模作样的开始细嚼慢咽起来。我鄙夷的盯着她,让她别撞人膈应我。
她露出一副我不懂的表情说:“你懂什么,优雅,优雅懂不懂?”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我认识的大部分女孩子吃饭都很优雅,折婵如此,司心也是如此。唉,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哎,不对呀,你又不是女孩你在这儿装什么?”我又一次嘴贱的取笑她。
“去你大爷的。”
......
我俩像个欢喜冤家似的,一见面就开始损对方,这种对话方式已经保持了十来年了。我曾经尝试过和她像正常的知心朋友一般交谈,但是每一次聊着聊着就开始偏离航道,我习惯了损她,她也习惯了损我,好像改变了聊天方式我们之间就会莫名的没有话题。
第一盘肉吃下去后,后面的烧烤又一次不可避免的沦为了配角。我们俩没有隐私的分享着各自学校所见所闻的趣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讲,我在听,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并没有精彩到可以用来分享,说出去也只能沦为笑谈。
......
喝到快两点的时候,盘子里的烧烤已经被我们横扫一空,但是此时我只觉得脑袋和肚子涨的难受,还远远没有达到我所追求的烂醉如泥的程度,于是我又扯着嗓子让老板上了半把蹄筋和半把板筋。
桑榆脸色红的吓人,说起话来也开始大舌头。我嘲笑着她的模样,炫耀的问道谁将谁喝醉了啊。桑榆摇着沉重的脑袋,用力的摸了一把脸后,还倔强的说她没事,还可以喝。
看她到现在还不承认,我耸了耸肩说:“休息一会儿,等蹄筋和板筋来了再继续。”
在等待烧烤上桌的空隙,桑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大着舌头问我:“北川,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吗?”
听到她的话,我本来云淡风轻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我怔怔的愣了好久,才假装不明白她说什么似的问她:“什么事?”
“别逞强了,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我沉默着喝了一口酒,然后眼神涣散的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两口之后,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我忘了。”
“忘了?那你他妈一天天的像精神分裂似的给谁看呢?”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别提了,来,继续喝酒。”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于是给桑榆倒了一杯酒,然后故作轻松的邀请她干杯。
桑榆拿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下去,任我一个人举着酒杯尴尬。
正在这时,老板端着烤好的烧烤走了过来,他放下后说上齐了,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老板走后,我看到桑榆依旧杵着脑袋在那发呆,于是只能自讨没趣的吃板筋。
......
当我一个人沉默着喝完一杯啤酒后,桑榆依旧保持着刚才姿势一动不动。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她还喝不喝了,她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怔怔的盯了她很久,然后疑惑的靠过去推了她一把。
艹,这个逼睡着了。
看着她像一滩烂泥似的向旁边倒下去,我手疾眼快的扶住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熟睡。
我将她静静的扶好在桌子上后,一脸无奈的喝着剩下的酒。
就这样,开头还豪言要喝死我的桑榆自己先撑不住倒了下去,我只能对着喧嚣的街道一个人自抿。
而随着桑榆的不省人事,我那无可救药的悲伤再次席卷而来,同时那份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我沉默着点上一支烟,然后陷入痛苦的回忆无法自拔。
“两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真快呀。七百多个日夜,一眨眼就这么过来了。可即使已经过去两年了,我还是无法放过我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的话,现在是不是会好过一点啊。”
我喝着酒默默的问自己,可是依旧没有答案,时间是一条无法倒流的江河,我们每个人都是江河中孤独且无力的争渡者,所以我没有办法给已经发生的事实做出任何假设。
我仰着头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尽后,结了账不情愿的扶着桑榆离开。唉,本来想着狠狠宰她一顿的,没想到她心机这么重,为了逃避买单竟然提前昏睡了过去。
我骂骂咧咧的扶着她在陌生的街头无助的张望着,最终才在鳞次栉比的建筑间找到一处可以安身的旅馆。
开好房间后,我费力的将她扔到床上,然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
窗外的霓虹灯依旧闪耀,将我所有的悲伤和疲倦驱赶到一扇漏了一角的铁门后面,让我既做不到沉睡又不到清醒。
我就这样失神的望着窗外的人间发呆,桑榆却撕扯着衣服嚷嚷着口渴。
看着她不堪入目的模样,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帮她接了一杯水。她喝完水后,口齿不清的说:“北川,你......快乐一点......好不好......我一直在你身边的。”说完后,翻了个身又不省人事。
她红润的嘴唇微张着喘着粗气,燥热的时不时给自己扇风,我怔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心情复杂的帮她盖好被子后,又疲倦的坐到沙发上抽烟,这个夜晚,终将让我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却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