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宽恕,陛下,您是否知道猎巫运动?”
国王看向他,点了点头:
“当然,我的国家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继续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巫师的话——”
“并且伤害我的子民,就算巫师会诅咒,圣主也不会宽恕那些人的。”
苏盏抿唇,音量虽然不大,但是声音清晰,传到他们的耳中:
“可我从城镇中躲避混乱,并没有看到任何‘巫师’或者‘女巫’对人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她们……那么多人,都是受害者。”
气氛一时之间很是沉重。
苏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国王的神色。
国王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一脸悲痛,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她们如何证明,她们是巫师,还是受害者呢?”
“为了王国的稳定,为了王国的安全,牺牲一小部分人,是无奈之举。”
可笑。
牺牲一小部分人。
凭什么是那些人?
那些人做错了什么?
因为外貌?因为生来就有的身体的残缺、疤痕或者痣吗?
因为性别?
没办法证明自己是与不是,就要通过烧人和杀人的方式来证明吗?
没有人会不怕火烧。
苏盏感觉自己的胸腔腾升着怒气,这种怒气超越了任何一种意义上的界别。
他为这可笑的猎巫运动而感到荒谬和愤懑。
如此泯灭人性,竟然还加以家国大义的宣言。
“牺牲一小部分”可不是用在这种事情上的。
588默默观察着记录着苏盏情绪的数据面板。
这个小世界看似是个黑暗的童话世界,其实来自一个真实的小世界。
但588担心现实太多残酷和压抑,而苏盏作为任务者无法过多干涉整个世界,如此便会有极大的落差感,因此,加入了一点童话设定。
苏盏也就这么水灵灵地变成一条人鱼了。
这一次,588从苏盏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共情。
因为同为“人类”,所以对这样的事情感到愤怒。
在正式和苏盏碰面之前,588分析过苏盏在之前的各种任务中的小世界的表现。
虽然成绩很出色,但细究起来,苏盏似乎只把快穿任务当成一次体验,不是很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所以其他人干啥或者说啥,只要不影响他做任务,他都无所谓。
快穿协会不就是他打工的地方么?他上班又没摸鱼就行了。
如此一来,苏盏虽然在情绪上不再是一盏呆呆的小灯了,但有的时候,他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人类之间会有亲情的牵绊,友情的联系,爱情的羁绊——
以及,同为人类,同在一片土地,同在一个世界的共识和共情。
如今,一个又一个小世界走来,小灯盏已经不是曾经的小灯盏了。
他现在是超级有人情味的小灯盏了!
588在内心给苏盏拍拍掌。
国王还在振振有词,苏盏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沅蔚可能还在国王的手上,不能冲动。
翎澜的年纪很小,甚至连城堡都没有出去过。
他不知道城堡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听着苏盏和父王之间的对话,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翎澜紧张地看着他们,苏盏察觉到他的情绪,朝他眨了眨眼睛。
翎澜的内心便镇定下来。
他看着苏盏头发上的海草,心想,盏盏哥哥在,就不用怕。
过了一会儿,国王要去处理事务,便离开了这里。
他一走,整个宫殿的气氛便立马放松了下来。
原本战战兢兢的在殿中伺候的男仆和女仆们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们害怕的,似乎并不仅仅是属于国王冠冕上的权力和威严。
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翎澜让其他人也出去,只留下苏盏和自己待在房间里。
他有些不舍得苏盏之后要在另一处睡觉,小声地说道:
“我这里有很多房间的,我好想邀请你……”
苏盏眨了眨眼睛,“你可以邀请我呀。”
翎澜的眼睛瞪大了一些,“我不敢违抗父王的话。”
他嘴上说着不敢,其实眼睛里早就透露着“跃跃欲试”的感觉。
对来自父王的绝对的话语权的抗争。
为什么从小就限制他的步伐,不让他走出城堡?
为什么之前总是不让妈妈和他见面?
为什么明明说爱妈妈,可却让妈妈难过?
这些问题,小翎澜暂时都得不到答案。
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于是他不再问“为什么”。
“你明明很敢。”
苏盏笑着说出了这句话,“不然,你昨天怎么敢抱着我的腿不放?”
翎澜的脸红了红,看起来像是个熟透了的小团子。
他很是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
“盏盏哥哥,不要笑我……”
撒娇呢。
苏盏的内心一片柔软。
对着小团子翎澜,苏盏是真真把他当成实际意义上的“小可怜”。
又小又可怜。
惨兮兮。
苏盏伸出手,捏了捏翎澜的小辫子。
“好,我不笑你。”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
苏盏降低了声音,垂眸看向打扮得像个精致的小娃娃的翎澜,问道:
“你为什么要穿小裙子吗?”
翎澜眨了眨眼睛,“我喜欢穿。”
苏盏便更进一步,“那你觉得,你是小女孩吗?”
翎澜抿了抿唇,仅仅犹豫了一秒。
而后朝着苏盏点头,说道:
“我是女孩子。”
588屏气凝神。
希望等所有的世界结束后,主神大人回忆起这些小世界,不会恼羞成怒,迁怒于它这只可爱聪明善良活泼敬职敬业的小鹦鹉。
嘤。
苏盏也眨了眨眼睛。
翎澜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又眨了眨眼睛。
588:“……”
够了!你们的眼睛不是小灯泡呀!
588很想吃瓜,很想知道苏盏要怎么应对这个难题——
显然,翎澜有性别认知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