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诚脚下的三才阵步伐依旧,但却是更为坚定,大概走出三丈远的距离后,粱诚只觉得眼前景色如水中月般晃动,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身边不远处的广云子与李宽,同时也看清了他们所处的地方。
如今他们三人走在一汪水潭的九曲桥之上,桥下的潭水清澈见底,水中有成群结队的彩色大鱼欢快游动,这些大鱼或许就是锦鲤。
距离水潭十丈高的洞顶之上倒挂着一根根发着荧光的红色巨大钟乳石,将这个有着百丈方圆水潭,周围绿树环绕的溶洞给照亮。
在水潭中间有一个亭子,一个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紫衣道人,盘膝打坐于亭子之中,这紫衣道人的面容依稀有几分方才他在幻境之中见到那个黄跃残魂的模样。
李宽虎目微红,广云子的眼眸也是如此,刚才只是短短的三丈距离,三人或许在幻境之中都经历过一些内心最深处的事情。
从下来的百来级台阶到如今地下深处的溶洞,粱诚感到在距离上有些不真切。
若不是三人走的是三才阵天地人的步伐,恐怕他们不是走在弯弯曲曲的九曲桥之上,而是直接掉到水潭里。
广云子看到亭中黄跃道人的肉身,收起手中的雷击桃木剑,然后再次恭敬叩首行礼。
“你二人需要小心戒备,方才在幻境之中,我们三人的心神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蛊惑,而蛊惑之人或者说是邪物,正是那条蛊虫母体又或者是说那个不速之客。”
广云子的话音刚落,亭中黄跃道人的肉身毫无征兆动了起来,然后转过头颅,用空洞没有眼珠黑漆漆的眼眶看向了九曲桥上的三人。
“嘿嘿,想不到三百年之后,来的会是苦行道门之人,你们苦行道门道法自然的简单三才阵还是那般难破,可惜……。”
黄跃肉身说完,站起活动着僵硬的尸身发出瘆人的咔咔作响之声。
“你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占据我道中人的肉身法体,还不现出原形!”
广云子厉声说完,手中雷击桃木剑直指被邪物占据肉身的黄跃遗体。
“妖孽?”
“或许对于你们人族来说,我已经是妖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尸修,至于我的名字嘛,你可以叫我苏阿灿。”
“我生前是南荒穆罗部的前任大祭司,圣蛊为我穆罗部所有,我只不过是来迎回我族的圣蛊,让我族繁荣昌盛,人丁兴旺。”
“而你们中原人非我族类,凭什么死后还想要占据我族圣蛊?”
已经是尸修的苏阿灿冷笑说道。
粱诚虽然不知道尸修是什么,但看对方样子却是不好对付,死人都能说话还能有着生前记忆可见这尸修的厉害与诡异。
只是不知道为何苏阿灿没能逃离这处溶洞,或许是因为黄跃布置有封印禁制的缘故。
不过,如今却已经不是三百年前的赵国,在如今的大赵国即便是南荒之地的部族也已经是大赵的子民,早没了不通婚与战乱。
广云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称你为苏前辈也不为过,岁月变迁,你们穆罗部如今已是我大赵的穆罗郡所在。”
“至于繁荣昌盛,人丁兴旺,如今你的族人已经不用生活在南荒的深山老林里,而是有着沃野千里的平坦土地,城镇村落与我们中原也是一般星罗棋布。”
苏阿灿冷冷一笑说道:“你叫广云子,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在这里黄跃老儿能将我困三百年皆是因为我对部族的执念。”
“你用苦行道门的三才阵破除我的巫蛊幻境,虽然我不能吞噬你们的神魂,不过能吞噬你们的肉身我也不介意。”
说完苏阿灿头颅的皮肉开始翻卷扭曲,而后显露出一颗狰狞的白色巨大蛇头,这颗白色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细长猩红的信子,一双血红的小眼睛冰冷盯着广云子,李宽,粱诚三人。
粱诚被这蛇首人身的怪物吓了一跳,这比他听过妖魔鬼怪故事里那些怪物还要恐怖,也更为吓人。
“这便是蛊虫母体,如今它有着黄跃前辈与苏阿灿的一些记忆。”
粱诚看着蛇首人身的所谓蛊虫母体,他还以为蛊虫母体也是一条小虫子,没想到会是这个模样。
广云子的话音刚落,原本桥下平静的潭水也开始翻腾起来,那些水中成群结队的锦鲤也不再是原先好看的模样,浑身长出一条条五颜六色触手般的细长丝线,眼睛碧绿,张开的大嘴露出细密锋利的牙齿,飞一般跳跃向他们袭来。
李宽手中刀如闪电一般挥砍,成片的怪鱼纷纷被斩落,只是没有运用内力,李宽没能斩出刀气,只能近身防守。
粱诚手中的刀也毫不犹豫挥向飞咬而来的怪鱼,因为没有灵力的加持,在刀法上粱诚自然比不过李宽,要不是李宽不时护着他,恐怕就算他身法再好也会被密集袭击而来的怪鱼给咬上几口。
此刻,广云子已是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雷击桃木剑上,而后仗剑向亭中的蛊虫母体斩去。
粱诚与李宽也跟上广云子的身形保持着阵型不散,当广云子一口舌尖血喷在雷击桃木剑上,粱诚隐隐察觉到如今的三才阵比之先前多出了某种玄妙联系,似乎因此他挥刀的速度都能快上几分。
蛊虫母体只是一伸手,五根手指便长出如同匕首般的细长血红锋利骨爪,单手抓住广云子的雷击桃木剑。
“苦行道人,你就这点本事吗,你降妖除魔对付巫蛊之术的能耐哪去了,哈哈。”
蛊虫母体狂笑,随着抓住雷击桃木剑的细长血红骨爪一紧,广云子那把能降妖除魔的雷击桃木剑便被生生给捏断。
广云子的雷击桃木剑被蛊虫母体给捏断,广云子只是微微一笑,下一刻在被捏断的桃木剑之中,露出金属光泽,一把似有雷电闪动的剑芒,直斩蛊虫母体巨大的蛇脑袋。
抓断雷击桃木剑的那一刻,蛊虫母体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血红骨爪松开突然变故的雷击桃木剑,但却是晚了一步,血红骨爪已经冒起了黑烟。
看着袭来的雷电一剑,蛊虫母体脑袋一缩收入胸腔之中。
广云子一剑斩空,立刻后退三步,随手斩杀几条袭击而来的怪鱼,焦急对粱诚与李宽喊道:“风大扯呼!”
粱诚与李宽闻言一愣,下一刻便赶忙跟着广云子这位道爷往入口夺路而逃。
蛊虫母体的头再次伸出,看着被伤到的血红骨爪滴落着乳白色的血液,发出愤怒咆哮,然而蛊虫母体只是追出亭子一步,却是如同撞上了墙一般被震退回到亭中。
三人慌慌忙忙狼狈跑到入口之处,那些怪鱼便停止了攻击,又恢复了原先漂亮的五彩斑斓锦鲤模样。
而九曲桥上那些怪鱼的尸体,在身上细线般触手的缝合下恢复如初,而后跳回到水潭之中,又欢快游动起来,仿佛刚才他们所斩杀的是幻象一般。
亭子里黄跃的肉身又恢复原先打坐的模样,只是一只手掌不断滴落乳白色的血液,在亭子周围的水潭里无数的锦鲤环绕,似乎在等待着乳白血液流淌下来。
看到这种情形,面色惨白的广云子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中只剩下剑柄的桃木剑,虚弱说道:“我们只是伤了蛊虫母体,接下来我们还要对付苏阿灿这个大祭司与黄跃这位德高望重,道术巫术能齐用的苦行道门紫衣天师。”
粱诚与李宽面面相觑,看情形广云子刚才只是伤了蛊虫母体,若不是溶洞潭心有着封印禁制的亭子,他与李宽身上也有着蛊虫母体不会攻击他们的符纸,三人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更何况,他与李宽也没有广云子能雷电化剑的能耐本事对付邪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粱诚也终于知道为何这处溶洞灵气会如此浓郁。
亭中黄跃的肉身所打坐蒲团正是地下散发浓郁灵气所在,在蒲团上黄跃肉身手掌的伤势似乎在慢慢恢复,滴落的乳白血液也渐渐变少,用不了多久就能愈合。
“对付死尸并非贫道所擅长,看来得请寒江道友出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