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曲在不经意间先问的张烈,这就说明江曲早就看出了张烈的隐藏修为,往往一个人就是这种不经意与下意识间就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张烈遥敬江曲一杯酒,自信满满说道:“晚辈对于这次太上剑宗与海渊盟的大战所要说的是,海渊盟必败无疑。”
梁诚有些诧异看着张烈,张烈虽然已经叛逃太上剑宗,言语之中对于太上剑宗却没有颇多怨恨。
江曲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看着张烈说道:“何以见得?”
张烈微微一笑说道:“我天渊海看似辽阔,修士众多,也有着海渊盟这等强大的势力,然而就如同散修盟一般,却是一盘散沙。”
“若无家国地域的观念,若无为之一战的信仰与值得守护的决心,海渊盟拿什么去与万众一心的太上剑宗抗衡?”
说到这,张烈叹了口气说道:“在下听闻,太上剑宗的谢家与海渊盟之人有勾结,若是谢家在海渊盟,海渊盟绝对会是和稀泥般的大事化小,照顾各方的利益,如同世俗一般考虑人情世故。”
“然而在太上剑宗,谢家却是整个家族被清洗,即便是没有背叛太上剑宗的谢家人也是如此,因为太上剑宗从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等张烈说完,江山轻蔑一笑,反驳说道:“张道友,在下觉得太上剑宗在大战之际清除谢家,岂不是临阵换将,自乱阵脚,这便是海渊盟的机会。”
“稳妥起见,太上剑宗应该让谢家修士在大战之中消耗,等大战之后再清除谢家,这般何尝不是一举两得?”
听着张烈与江山的话,梁诚觉得两人所说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江山却是不知道太上剑宗从来都是攘外必先安内。
宁可放弃这次大战的利益,也会保证宗门的稳定,修真资源在那又不会长脚跑,就算长脚跑了,还不是在天渊海,就当是让邻居帮着屯粮,这次没能捞到好处,下次还会有机会。
要是宗门出现问题,那可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一时的得失并不能代表什么,小人得志往往就会猖狂,却不知道笑道最后之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太上剑宗开山以来,对外不是没有失败过。
然而即便失败也有着宗门立于四战之地也没被人打到过宗门大阵的傲人战绩,而那些曾经打败过太上剑宗的宗门,又有多少消失在岁月之中,销声匿迹断了香火传承。
梁诚此时此刻也终于明白了,当还是他老师身份的武安城对他所说的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这句话的含义,用通俗的话来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个宗门也是如此。
梁诚虽然是听着张烈与江山继续着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他却是有了自己的所得,看来这学习若是想要学,处处可学,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果然不假。
江采月听着张烈与江山的各抒己见有些百无聊赖,而后悄悄问梁诚关于龙凤九霄的曲谱能不能复制一份,梁诚自然是没意见,给江采月的玉简里复制了一份曲谱。
只是这龙凤九霄想要达到最好的意境,得需道侣间的情投意合,才能演奏出天籁之音。
张烈与江山各抒己见,不管是对是错或者两人有什么荒谬之处,江曲则是端坐主位若有所思,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要插话摆长辈架子的意思。
而对于梁诚与江采月两人的小动作与小姑娘因为得到曲谱开心的模样,自然是瞒不住江曲这位筑基中期的修士,但也只不过是会心一笑而已,没了方才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意。
这让梁诚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对江采月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的目标只不过是张烈而已,说起来他与江曲的目的相同。
只是梁诚也知道,江曲能让张烈这般说话,除了江曲的城府够深,恐怕对张烈也不急于一时动手,因为无论如何张烈也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而已,真正的老狐狸都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更是喜欢一箭双雕。
张烈与江山谁也说服不了谁,两人也不敢在江曲这位前辈面前太过放肆,而后相视一笑,暂且停止讨论。
江曲微笑看着梁诚说道:“不知林道友有如何看法?”
梁诚无奈苦笑,他能有什么看法,他的看法很是实在,管他太上剑宗与海渊盟如何,反正两个势力即便都是以掠夺修真资源为目的,但谁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只要死的人不是他就可以。
突然,梁诚明白过来,遭殃的只不过是所谓缓冲区域的小国修真界与普通百姓,以及没有身份地位的低阶弟子,然而谁也不想做牺牲品等死,魔蛇教虽然听名字就不太好听,但那只不过是他先入为主的想法。
在风渊国魔蛇教是圣教与国教,因为风俗习惯不同,风渊国以蛇为神灵,而那渊蛟女王便是如此,让太上剑宗内耗,让海渊盟内乱,这何尝不是一种小国修真界的自保办法。
但这些也与他无关,他能知道别人也肯定知道,不要以为这世上就自己一个聪明人,而那些大聪明也都往往认为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
梁诚看向了江曲,随即也明白了一些什么,而后又看了看张烈江山微笑说道:“在下觉得,张道友与江道友说得都有道理,太上剑宗如今遇到的麻烦正是海渊盟的机会,然而若因为如此就觉得是好机会却是有些过了。”
梁诚不打算说得太多,但又不得不说,就帮两人总结一下和稀泥,两边不讨好两边也都不得罪,在这种事情上他没有这个必要去表现什么。
其实修士在一起也不是只有交流修行的经验才叫做交流,除了奇闻异事小道消息,对于当下局势的看法也是一种交流。
特别是身为散修,看法也就等于代表了立场。
如果不是江曲在场,这又是待客的酒席,张烈与江山若是散修,方才已是争得面红耳赤,轻则撂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重则出去比划一番手底见真章。
而他这种两边不得罪不讨好的人,给别人的感觉便是——竖子,不可与之为谋。
江曲饶有兴致看着梁诚问道:“既然是机会,但为何会有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