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大汉将小瓷瓶的塞子打开。
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嗯,应该就是这个了。”
听闻此言。
身后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孟武行更是上前一步抓住邋遢大汉的手腕。
质问道:“什么叫应该?”
邋遢大汉挠了挠头皮:“好些年没遇到这五脏腐了,有些记不清解药的具体味道,不过侍郎大人也无需太过担心,到底是与不是,只需吃下去便知。”
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
气得孟武行下意识就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你把别人的生命当儿戏?”
邋遢大汉浅浅一笑,随即手腕微微抖动,孟武行的臂膀转瞬便被震开。
后者见状瞳孔猛地一缩,接着不可思议望着对方。
“放心吧,万一弄错了,我再想办法就是了,侍郎大人稍安勿躁,只需在一旁等待就好。”邋遢大汉安慰道。
孟武行回头望了眼尚书大人。
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他回来坐下。
邋遢大汉从小瓷瓶中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双指捏住俯下身就要往魏南威嘴里送。
可魏南威却紧紧抿着嘴唇,死活不愿意服药。
邋遢大汉见状,却也没有强求。
而是徐徐道:“魏大人,你死了不要紧,但是你的婆娘和孩子,就要遭老罪咯。”
类似的话刚才孟武行也说过,对一心求死的魏南威来说,效果并不好。
见对方毫无松动的迹象。
邋遢大汉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
“我听说魏大人的夫人,不过二十岁的芳龄,孩子也才两岁而已,孤儿寡母的,以后总得找个依靠,若是遇到好人家也就罢了,恩恩爱爱也是一辈子,可天底下有几个男人的肚子里面能撑船?
这万一要是遇人不淑,令夫人兴许卖弄卖弄风骚还能勉强度日,但是令郎可就难咯,也不知道被人吊起来打的时候,他会不会怀念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混蛋,说的什么狗屁话,我已经私下里跟武行说好了,我死后,他自会替我照顾妻儿,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魏南威气得双目圆睁。
胸腹内的淤血呼呼从嘴里冒出来。
邋遢大汉本想借着对方开口的机会把药丸塞进魏南威的嘴巴里,见此情况也只能作罢。
“没有人愿意跟死人做兄弟,何况孟大人平日公务在身,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时间照顾令夫人和令郎,加上女人也会寂寞,这一寂寞啊,指不定就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到时候这口黑锅万一扣到孟大人的头上,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把这对孤儿寡母赶出去。”
邋遢大汉的言语仿佛一把锐利的匕首,一刀一刀戳在魏南威的心窝上。
魏南威猛地扭头望向孟武行,声音颤抖道:“武行,你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孟武行低下头,弱弱回道:“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邋遢大汉借机附和道:“当务之急,魏大人还是先治好身上的五脏腐再说,等入了京,有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在一旁帮扶,没准能捡回一条命也说不定。”
孟武行模棱两可的回答。
深深刺痛了魏南威。
他盯着自己的好友发了半天呆。
木讷的张开了嘴巴。
邋遢大汉想也不想便将药丸塞了进去。
然后便跷个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等待结果。
身后岑光荣和孟武行一眨不眨盯着床榻上的魏南威,眼里满是担忧和期待。
过没多久。
魏南威突然把头探出床沿,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血液里虽然没有了血块。
但是颜色变成了暗红色,而且腥臭异常。
不明所以的孟武行突然出刀,将刀身架在了邋遢大汉的脖子上。
邋遢大汉不为所动,笑呵呵道:“孟大人怎的如此没有耐心,就不能多等片刻?”
旁边岑光荣蹙眉拍了拍孟武行的肩头:“武行,退下。”
孟武行牙齿咬得咯嘣响,最后还是将佩刀收了起来。
小片刻过后。
魏南威停止了吐血。
其身上血管的颜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五脏可还有痛感?”邋遢大汉问道。
魏南威虚弱的摇了摇头,面色颇为挣扎。
看得出来,对于此次死里逃生,他并没有感到庆幸和喜悦。
死马被医成活马。
岑光荣和孟武行再无微词。
同时,他们更加确定了,这邋遢大汉绝非泛泛之辈。
“武行,你照顾南威,我同好汉说说话。”
岑光荣说着,便将大汉拉到了一边。
“好汉到底是何人?”岑光荣压着嗓子问道。
邋遢大汉嘴角微扬:“大人,我真的只是个买卖人,只不过碰巧有五脏腐的解药而已,还请大人不要继续追问。”
这话岑光荣哪里会信。
那一箱子的瓶瓶罐罐,绝对不只是五脏腐的解药那么简单。
但天底下的奇人,大多性格古怪。
何况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岑光荣也不好再问。
稍作思考。
岑光荣正色道:“好汉,你到底想要什么,大可提出来,我堂堂刑部尚书,绝对不会赖账。”
邋遢大汉笑道:“大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治好魏大人以后,仅仅是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岑光荣一开始是不信的。
毕竟在他的眼里,对方虽然是奇人,但看上去混得并不怎么样。
可瞅见对方言之凿凿不像在卖关子。
他也只好问道:“几个问题比起魏大人的生命来说,是不是太廉价了?”
“廉不廉价,主要看我觉得值不值,只要我觉得值,那就价值千金。”邋遢大汉笑道。
“不知大汉想要问什么?”岑光荣好奇道。
邋遢大汉收起笑容,表情认真道:“大人,我想问问你,京城有没有那种厉害的人物,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一名六重天的强者?并且让对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啊?”岑光荣懵了。
那边正在替魏南威擦嘴的孟武行闻言也将头转了过来:“好汉,你怕不是在说笑,六重天已经是顶天的存在,即便是最弱的六重天,也不可能被另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接近,更别说无法出手了。”
孟武行说得非常确定。
做为刑部侍郎,他认识很多京城的高人,同时也接触过很多道上入了大狱的巨擘。
如果连他都说没有的话,那么就真的没有了。
然而邋遢大汉显然不赞同孟武行的说法。
只见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扯动。
然后大失所望道:“娘的,这人岂不是白救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
却突然听闻有人说道:“你们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还是见识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