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某处,一座空旷的大殿内,平日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们,上古道统的主事者,诸子百家的话事人,不朽王朝的使者,破天荒地聚在一处。
大殿内气氛很沉闷,大佬们或是若无其事的品茶,或是低眉沉思,没有一个人说话。
“诸位,现下农家那个老不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想靠杜衡那个妖孽去破开钟山之局,不知各位是何看法啊?”
阴阳家家主率先开口,他姿态拿的很稳,阴阳家大长老以身入局,即使事情败露,他们一样是受害者。
“我们明知道如此也没有办法,上一次攻破农家祖地是趁着那老家伙不在,如今他必定严防死守,想再攻进去难如登天。”墨家家主叹息道。
上一次伏击无垢之体,各教都是出了力的,不然凭借地师一脉,想攻入农家洞天祖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至宝之威你我心知肚明,又被那等老怪物持在手中,除非请出帝兵来,不然没人可以制衡他。”
法家家主长叹一声,钟山之局,至宝天犁太稳健了,一直徘徊在边缘,于关键时刻逃了出去,造成了这幅局面。
“十几万年前,四圣兽与天犁不相上下,如今也不知道它成长到什么地步了,或许四圣兽合一,还能有一战之力!”墨家家主亦是在叹息。
诸道统教主皆是沉默不语,墨家家主说得是场面话,事实上二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何为绝顶祖器、无上道兵?就是无法再上升的道兵,已经达到器物自身的绝巅了。
各教镇教祖器的位格已经永恒不变了,可至宝天犁一直在成长,农家每一个化道的长老都会以毕生的道果去供养,甘心成为其成长的养料。
纵使到了那等位格进境缓慢,可只要至宝天犁提升一丝,毫厘之差便是云泥之别,能压得墨家四圣兽毫无反抗之力。
“先不说钟山之局,杜衡那个妖孽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必须尽早抹杀!”
名家家主淡漠地说道,杀意毫不掩饰,名家已经接连陨落两名圣子了,被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斩杀,脸都丢没了。
“十万大山群妖复出之心不死,那杜衡就是一个坐标,会在关键时刻接引他们归来。”纵横家家主开口说道。
纵横家神算一脉源远流长,名震九州,曾有知道境的大能求上门,最终满意而归。在九州,没人会质疑神算一脉的话。
“那妖孽不可能一直在农家祖地,请道兄推演其去向,我亲自去杀他!”
隐杀道主如此说道,杀意凛然,道子是大教圣地的脸面,却被杜衡无情斩杀,这是在打隐杀道的脸,在打他这位道主的脸!
普天之下,还没有哪个朝元境修士能得古道统道主如此看重,舍了面皮不要,放下身段亲自追杀。
只凭这一点来说,杜衡也算是五千年来第一人了。
“无法推演!”
纵横家家主摇了摇头,神色疲惫地说道:“他身上有混沌石扰乱天机,无论怎么推算都是一片混沌,甚至连他的过往都无法看清。”
“换人,推算钱万钱和沈耿两个,杜衡对九州并不熟悉,没有这两个带路党寸步难行。”
不得不说,法家家主看得很透彻,从另一方面打开了僵局。
一炷香后,纵横家家主回到大殿,神色更显疲惫,眉宇间都透着一股疲倦。
“钱万钱去了雷渊古城,沈耿则去了洛水。”
“他们也猜到了,所以故布疑阵。”
阴阳家家主目光深邃,闪着睿智的光辉。
“大铁围山初现,佛家的人不会轻易离开,洛水小公主一直在沉睡,重瞳者又沉陷雷域之中,应该不会有人再帮他了。”
“不!”
法家家主打断他,沉声道:“还有一个,破灭道子,江陵游。”
“破灭道子现在荒州。”
这一次,纵横家家主并未离去,直接给出答案。
阴阳家家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看来贵教那位新圣子早已猜到了,不愧是九窍玲珑心的拥有者,果然智慧如妖啊!”
诸位教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九窍玲珑心,这是存在于古籍中的体质,每一次出现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甚至有不朽的道统败落,强大的圣地消失。
“不知贵教圣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墨家家主并未因其年纪小便轻视,九窍玲珑心名声在外,智慧如妖,每一个都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都要杀!杜衡得朝颜老道主传承,一身化三,并非不能做到。无论放走哪一个,他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要做,就做绝!”
纵横家家主羽衣莲冠,如同一位得道大真人,说出来的话却是杀气腾腾。
……
荒州又被称为天华之墟,上一纪消逝的圣地道统都埋藏在此,无上传承、稀世圣药、绝顶道兵都曾出土过,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瑰宝等着世人去发掘。
诸圣地在这里都设有据点,挖掘上一纪留下的宝藏。此刻,荒州人欲道资源地,两道人影凭空出现。
江陵游气质大变,好似换了一个人,他面容清秀,空灵出尘,任谁也无法将其与那个锋芒毕露的破灭道子联系到一起。
“杜老大,你说吧,怎么干?”
江陵游摩拳擦掌,十分兴奋,杜老大说了,他只取少数珍宝,其他的农家破灭道平分。
这可是一头大肥羊啊,干完这一票可以直接躺平,等着过年了。
“不要着急,让我先看看。”
杜衡立于虚空之中,赤瞳睁开,观地势走向,察龙脉生机。
上一纪的圣地中不乏地师一脉的高手,将圣地所在与山川大地结合,形成一个整体,纵使无数岁月过去,依旧完好无损。
“这座圣地遗址很是不凡,涉及到了天势,当年布置此局的那位高手恐怕已经触碰到了天师的境界了。”
杜衡神色凝重,地有地势,天有天势,一旦结合,便如同一方小世界,动辄便是天翻地覆的局面。
江陵游并未搭话,他看出杜衡正在思考,悄悄退出老远,默默守护。
这座圣地遗址很宽广,杜衡足足走了三天三夜,才将大致情况摸清,山河鼎上多出一片光影,拳头大小,形似一只小鼎。
他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微松,人欲道不愧是出过大帝的道统,竟用帝兵将天地二势硬生生破开了。
如此一来,天地二势不能呼应,地势虽强,但独木难支,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用人命去磨,总能破开。
“可惜了,人欲道终究还是太谨慎了,怕此地崩毁,保留了一部分天势,不然要好办很多。”
杜衡低语,一指点在控灵盘上,大片的灵纹映射而出,密密麻麻,如同大道圣痕一般,玄奥无比。
镇域印滴溜溜转动,溅射出一枚枚大道神文,如金石神铁铸成,刹那间融于虚空之中。
江陵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明明看得见杜衡,却感觉隔着很远,仿佛杜衡存在于另一片空间。
“嗤!”
定脉旗飞出,旗面迎风招展,力劈而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口子,露出大片神圣光华。
杜衡一马当先,闪身进入其中,确定没有危险后,以封天图包裹江陵游,将其接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