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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
卫云洲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雪凰,墨黑的眼中划过一缕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我……”
“我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应下如此凶险的剑术比试。”容屿严肃道。
他在来北凌的路上听闻有鬼谷弟子要挑战天剑宗宗主,而且是生死不论,便刻不容缓直奔尚阳城。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到底没能阻止他们,还亲眼目睹他们命悬一线,该自责的是他才对。
卫云洲沉默不语。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你们是为了顾清澜和墨瑞霖?”容屿问道。
“是为了他们,但也不仅仅是为了他们。”卫云洲道。
“雪凰心有热血,为在意之人拔剑相助,我倒是并不意外,反倒是你,出乎我的意料。”
卫云洲神色还是那般淡漠,但他的话如果让墨瑞霖听到,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的卫兄居然会说出这么温暖的话。他道:“这世间能让我在意之人很少,他们算在其中了。”
容屿颇为欣慰,他并非觉得卫云洲冷情冷血,而是没想到他敞开了心扉,接受了来自他人的真心相对,并做出了回应。他的过去背负太多东西,压得他将所有的情感埋葬在心底,都快把自己变成一个石头了。如今却肯打开自己的心,变成一个正常人,这是他还有师父最欣慰的事情了。
“他二人的确是君子,值得深交。”
卫云洲看向他,“师兄,待雪凰伤好以后,你便带她离开吧。”
“只怕她并不愿意走。”
“这一次,由不得她。”卫云洲坚定道。
“还是给她一点时间吧。”
“我从一开始就反对她留下。”卫云洲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坚定的反对,哪怕是打晕了她扔回去也好,总比现在强。自从她来到北凌,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时候,三番五次遇到危险,受得伤一次比一次重。
如今更是差点把命都丢了,卫云洲清醒的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恐怕事情就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容屿意味深长的说道。
两人的视线交汇,彼此便默契的明白了某些事情。
“她留在这里绝不是正确的选择。”卫云洲道。“从小到大,她最听你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带她离开。何况,这么多年,她虽改了口叫你师叔,但在师父心中,他一直想把雪凰托付给你,由你护着她再合适不过。”
容屿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清楚师父待他是徒弟、是亲人,同时也是未来的鬼谷谷主,自然也是他的孙女婿,可在他心里,他待雪凰亦是亲人,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然而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情,授业之恩,若此为师父所愿,他自当遵从。但前提是,雪凰愿意。
卫云洲认真的看着他,“师兄,她是我在世间仅有的亲人了,我请求你保护好她。”
“好。”容屿郑重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雪凰对于卫云洲来说,不仅是他仅有的亲人,更是他那过去晦暗的人生里唯一的光芒,温暖着他心头最后的那缕温热。是她的存在,让他有了更多在意的人,才没有变成一个充满仇恨的复仇工具。
“多谢。”
……
“这些话,顾清澜似乎都听到了。而你对容屿又那么亲切,他可能误会了。”
雪凰听完他的描述,一时间觉得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清澜哥哥以为我要离开尚阳城,并且要和大叔在一起,所以他不开心了?”
“基本正确。”
“正确你个头!”雪凰没好气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爷爷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大叔当他的孙女婿?他是不是喝多了,我回去要拔光他的胡子!我是很喜欢大叔,但是和喜欢清澜哥哥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他在我心里是亲人啊,是和二叔、三姑姑、小师叔一样的亲人。”
“别激动。有伤在身。”
雪凰捂着胸口,痛得直皱眉,“都怪二叔,想赶我走就赶我走呗,瞎说什么?”
“他也是为了你好。”少年叹道。“并且他说的也没错,你爷爷看待容屿的确不只是徒弟,从小时候容屿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时候,他就这么盘算着了。”
雪凰窝在被子里,抱着膝盖道:“那我和清澜哥哥解释清楚,他是不是就开心了?”
“问题是,你真的不打算走吗?”
“我要是走了,就不能时常见到清澜哥哥了。”想到这里,雪凰的心中突然变得十分难受。
“那你留下,是要与他相恋,嫁他为妻吗?”少年认真的问道。
雪凰认真的想了想,“我喜欢他,自然要一直和他一起。”
“那如果我告诉你,有一天你会为他带来灭门之灾,你还要选择留下吗?”
雪凰愣住了,半晌回过神,“你说什么?”
少年叹口气,“旭尧的身份,卫云洲的身份,还有你不愿意正视的你自己的身份,你有想过吗?如果这一切某一天都暴露在北凌皇室面前,那些与你有牵绊之人会面临什么?”
雪凰沉默了,手指紧紧的捏住了被子,许久才道:“我不明白,为何会是我?”
“我也不想是你,可纵使时间倒流,有些事情会改变,但有些事情终究不会变。”
雪凰默默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她虽没有听得太懂少年的话,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话,她很少不信,因为他有时候就像是未卜先知的世外仙人,他知道的很多,也永远能先一步做出判断,那这一次他说的真的会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