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里的日子又变成了在船上那般,除了吃就是睡,但好在不需要被船晃悠的迷迷糊糊。
每天除了来服侍她的两个婢女,就只有墨云沉来给她治疗眼睛。
不同于船上的是,墨云沉好像变得很忙,不再是之前每日同她在待在一起,话也变得少了。
雪凰本来也不想同他待在一处,这样正好。
但她却是很好奇,墨云沉到底在做什么。
这日,她在屋子里待得实在烦闷,便摸索着推门走了出去。
由于她配合良好,墨云沉倒是从不让人看着她,也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她。
所以她出门倒也没人来制止,于是她便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阳光照在脸上有些暖暖的。
她仰头多晒了一会儿,便又往外面走去。
这似乎是一个庭院,雪凰摸到了树,还踢到了篱笆。
昨天下过雪,但是她门前的路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雪凰顺着清理的痕迹慢慢往前走,如今她已经很适应眼睛看不见了。
不过走到台阶那里时,还是险些绊倒。
她小心的的踏上台阶,发现那连着的居然是一座小桥,旁边似乎是个亭子,她摸到了好几根柱子。
走下桥之后,她又在院子里转了转,还摸到了竹子,似乎是一片林子。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摸到了门,反正是有一堵墙,但却不是封闭的,她凭着感觉走了出去。
外面是石板路,两侧还是竹子。
她沿着路走了一段,便听见了前面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雪凰听出其中一人是墨云沉,似乎隐隐的说了一句,“他必须死。”
另一个人则回了一句,“属下必不辱使命。”
雪凰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声立即就让墨云沉察觉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只道:“你去吧。”
说罢,便朝着雪凰走了过去。
而另一个人应了一声,脚步便远去了。
墨云沉来到雪凰面前,“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雪凰没有回答,而是在想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好像很耳熟,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这是九霄城?”
墨云沉笑了笑,“怎么猜出来的?”
“刚才那个人,是段云的兄长段风吧?”
“不错。”墨云沉没有否认。“想不到你还记得。”
“打过交道自然记得。”雪凰淡淡道。
至于这个交道,她不说,墨云沉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墨云沉与九霄城早有联络,当时在江上接应他的想必就是段风的安排了。
当时她来借药之时,那段风就想趁机杀了周天宇夺权,可惜最后还是沈从风的人接手。
不过墨云沉显然没有放弃,这一次他故意脱离队伍,来到此处,便是为了完成当日未完成之事。
“他是我很早之前就埋在这里的一步棋了。”
“你以为将九霄城的兵权控制在手中,就能与沈从风抗衡了吗?”
“自然还不够。但是与其被他控制,在我手中不是更好吗?”
“那倒也对。”雪凰懒得废话,“你开心就好。”
墨云沉拦住要走的她,“那你就不担心我死了吗?”
“飞蛾扑火这种事,不是你会做的。”
“凡事都有万一,若我失败了呢。”
雪凰苦笑,“这样的问题,答案对你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她担心他,但却不是担心他这个人,而是担心他死后带来的后果。她深爱的那个人,会一起死掉。
墨云沉一语不发,带着她回到房间,给她的眼睛敷药。
这期间他一直都没有说话,替她换好了药,又看着她把药喝了,熟练给她塞了一颗桂花糖。
最后,他伸手抱住了她。
雪凰立即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在这里等我。”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雪凰有些意外,他这就开始行动了?
段云进来打了声招呼,“公主。”
“你不同他一起去吗?”
“属下的任务,是在此保护公主,其他的事情,由王爷和兄长去做。”
“他就那么自信,能够成功?”
“属下相信王爷。”
“我一直都很好奇,墨云沉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有你这么忠心的人跟着。”
段云实在不知,她这话是夸人还是骂人,总之怪怪的。“属下和兄长,是从小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个时候的王爷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出去。”雪凰打断他的话,“我没兴趣。”
“属下的确不太会讲故事,但是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当初那一战,如今的王爷恐怕和公主一样耀眼夺目。毕竟他也曾是尚阳城中,人人赞扬的少年天才。知天文地理,通医术兵法,在武学上亦有着极高的天赋,那寒冰诀便是他自创的武功。可惜后来人人记住的,都只是他红衣如血,冰冷无情的样子,避他如鬼魅。”
雪凰脸色冰冷,“所以呢。你是想说其实他身不由己,后来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吗?”
“属下只是替他惋惜。尤其看着公主。”
“与我何干?”
“因为曾经的王爷,也和公主一样,白衣如雪,纵横肆意。”
“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雪凰漠然道。“我太知道曾经的我是什么样子了,可我更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墨云沉。段云,说实话,你让我很意外。”
段云神色变化,“为何?”
“我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提醒你,或许是天意弄人,命运无常,让原本该在神坛之上的墨云沉跌落地狱人间,但你真的以为我没见过他密室之中埋葬的累累白骨吗?他自诩高高在上,视人如蝼蚁,视命如草芥,他走的每一步,都踏着无辜之人的鲜血。他回不了头了。你不该替他惋惜,你只有选择跟他一起走下去,或者离开他。”
“我不会背弃王爷。”
“这是你的原则。”雪凰垂眸,意味深长道。“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段云明白了她的意思,默默退去,把门给她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