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之璋雀跃激动的心情无法抑制,回去后也依然异常欣喜。
为了明日的见面,他在柜子里翻找着衣袍,询问墨松他穿哪件最好看。
墨松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原来陷入情爱之中的人是这个样子。
“少爷穿哪件都好看。”墨松实话实说。
兰之璋以为他在拍马屁,笑了笑没说话,接着在柜子里选衣袍。
过了半个时辰,兰之璋终于选到了一件满意的衣袍。
是一件月白色衣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竹子,衬得他更加温润如玉。
他对着铜镜看了又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又选了一枚水头极好的翠竹节式佩,准备明日佩戴在腰间。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漫步到了府里的禁地之处。
想到他那个可怜的同胞兄弟,他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座宅院隐匿在竹林深处,被一片翠绿环绕,是府里的禁地,幼时兰之璋无意间进去过那座清幽雅致的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微风轻拂,带来阵阵幽香。
当年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时那人正在侍弄花草,兰之璋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当他走到那人的身旁时,那人忽然转过身,抬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的瞬间,兰之璋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震撼到了,他从未见过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而那人看到他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恢复了平静,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似的。
“你是谁?”那人故意开口问道,声音冷冽如冰。
“我……我是兰之璋。”兰之璋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兰之璋?”那人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眸色幽暗,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年仅十岁的少年,却成熟得仿佛是大人一般,浑身笼罩着一层阴郁冷漠的气息,若是兰之璋仔细看,或许会看到他眸底一闪而逝的怨恨。
兰之璋的目光落在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神色复杂,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你是我的兄弟?”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又说道:“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旋即他说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话音刚落,他便坐在了院子的一个石凳上。
兰之璋也坐了下去,静静地听着他诉说他的故事。
“十年前,有个富贵人家在雪夜生了一对双生子,因本朝文昭皇帝曾被双生子的弟弟谋夺过皇位,于是他夺回皇位登基为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允许双生子诞生。”
“若是哪家不幸生下双生子,就必须杀死其中一个。”
“这家生下双生子,无异于晴天霹雳。”
“老太爷当机立断要将弟弟掐死,而这家的少爷和夫人舍不得,跪地苦苦哀求。老太爷心软了,于是留下了弟弟,但是要求将他幽禁在府中,一辈子不得见光。”
兰之璋听明白了,原来眼前人就是故事中那个可怜的弟弟,而他就是那个幸运的哥哥。
“你就是故事中的弟弟?”兰之璋虽是询问的话,但语气却透着肯定。
兰之隐眸光幽深地看着兰之璋,冷声道:“你真幸运。”
愧疚与心疼瞬间涌现兰之璋的心头,他没有想到他在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兰之璋红了眼眶,伸手握住兰之隐的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兰之隐抽出手,别过头去,“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不,我不是同情你,我是真心想要补偿你。”兰之璋急忙解释道。
兰之隐冷笑一声:“补偿?你怎么补偿?把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我吗?”
兰之璋顿时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
兰之隐抬起头,阴鸷的眼眸中满是嘲讽之色:“你以为我稀罕你的东西?我只想要自由,想要站在阳光之下。”
兰之璋咬了咬牙,承诺道:“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让你站在阳光之下。”
兰之隐看着他,良久也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他。
但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能够摆脱这个牢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兰之璋收敛回忆,缓缓走进了院子。
“阿隐,我来了。”
十八岁的兰之隐虽长得与兰之璋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与他截然不同。
若说兰之璋是春日温暖的微风,那兰之隐便是清冷阴郁的寒夜。
此刻他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兰之璋,听到他的声音也只是转过身来朝着他轻微颔首。
“你有何事寻我?”兰之隐看到兰之璋眉宇间隐隐流露出来的欢愉,猜测他必定心情极佳,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我……我定亲了。”兰之璋想要与弟弟分享他的快乐,但此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弟弟还单着呢!
兰之隐眼神戏谑,“恭喜。”
兰之璋早就习惯了弟弟的阴阳怪气,满不在乎地坐了下来。
“与你定亲的姑娘必定是你的心爱之人吧?”兰之隐的声音透着一丝艳羡,明明他们生的一模一样,可为何他的兄长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幸福。
显赫的家世,侯府的爵位,出众的才华,俊美绝伦的面容,光风霁月的高华品格,疼爱他的父母。
现在还拥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心爱之人。
而他呢?从一出生就是个被人嫌弃厌恶的存在,只能躲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宅院里见不得光。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兰之隐有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被选择站在阳光之下的人是他该有多好。
难道就因为他比兰之璋晚出生一刻钟?
所以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