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往事,郁从心恨得攥紧了拳头。
前世回到村庄的那个晚上,她和姐姐被迷晕,被大伯一家用指纹和人脸认证转走了手机App里的几十万。
然后,郁从心被连夜开车送到十几里开外的石板村。
那是郑瑞琴的老家,她的娘家有一个痴傻的侄孙!
郁从心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开始,郑瑞琴就盘算着把她嫁给那个傻子。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郑瑞琴还没死心,还要把她交给那个傻子祸害!
或许是因为对那些人天然的不信任,或许是走南闯北的经验使然。
郁从心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
无论那些人忏悔得多么真诚,劝解得多么热情,她喝饮料喝汤的时候始终控制着份量。
因此,她并没有彻底昏迷,只是装作毫无反应迷惑敌人。
最后关头,她趁着押送她的郁从波松懈,抢了车逃走。
但她已经中招了,全身绵软无力,在那些人的追击中,慌不择路把车开下了悬崖。
也许是她心中的强烈不甘把她带回这里,让她终于有机会从头来过。
一想起明天开始又要跟那对恶心的老人朝夕相处,郁从心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抗拒和抵触。
她必须要想办法,让爸爸尽快看清两人的真面目,彻底摆脱这对吸血鬼!
这一天,郁建华和李秋红做了几千根竹签,院子里晒不下,还摆了一些到门前的空地里。
晚上,李秋红做狼牙土豆。
这种小吃的制作方法简单,她各个流程操作得有模有样。
不过是基础版的。
后世的狼牙土豆基本都是现点现炸,但白凤仙教给李秋红的是用水煮,根本就没有油炸这一道工序。
不过配上各式作料,味道还是很好的。
郁从心其实更喜欢这样的水煮版,因为油炸的脂肪含量太高了。
而且,在他们这里,所有人吃的都是水煮的。
做出来味道很不错,郁从容评价:“虽然很久没吃到了,但感觉跟中学门口的味道一模一样。”
郁从心附议。
李秋红这便放心了:“那等开学了我就做来卖。”
郁从心拍手:“那小娟可就高兴了,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隔天农历初一,郁家两兄弟供养两老以农历为准。
郁建华吃过早饭就去大哥郁建国家把双亲接过来。
没错,郁有树两口子身强体壮,挑着百来斤的水桶还能爬坡上坎的人,每个月初一却要两个儿子亲自接。
以此来彰显,他们两个儿子分了家,却依然相处得很好,还特别的孝顺。
本来他们到郁建华家就只带几件衣服,却用一个硕大的背篓装着,让郁建华背在身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从郁建国家带了多少东西到郁建华家呢。
且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表面功夫,如他们这样,才六十出头,就两个儿子家轮流住的老人,真是放眼整个小河村,甚至邻近几个村庄,都是绝无仅有的一份。
一般来说,农村的兄弟分家,老房子宽敞的 就直接分老房子。
老房子窄小住不下的,父母在就父母留住,儿子们带着各自的家庭自立门户。
若是父母不在了,或者父母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则由几兄弟抓阄,谁抓到老房子就留下来,没抓到的自己出去想办法。
无论哪种分法,没分家之前存在父母那里的钱,不说全部,至少要拿出一部分来分的。
但当初郁家分家的时候,老房子狭小破旧,钱都被郑瑞琴抓在手里,两个老的又才五十来岁,正是壮年。
他们偏不按老规矩来分,直接以郁建华一家更穷为由,把老房子分给他们。
钱却全给大房。
也是在那个时候定下来,他们两老从此两个儿子家轮住。
这种分法,说实话,郁从心真的不理解爸妈怎么会接受。
直到上辈子,郁建华瘫痪好转,能说话的时候才告诉郁从心。
原来,分家之前,郁家的钱一直都是郑瑞琴在管。
在郁建华的眼里,郑瑞琴总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称病,动不动就要去找医生拿药。
所以分家的时候,两个老人说家里存的钱看病等零零散散花掉了很多,剩下的并没有多少。
把老房子分给他们,郁建国一家拿钱,实际上还是郁建华占了实惠。
那时候郁建华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父母给出的数目和他预估的相差实在太大了,但却没有证据。
加上刚好那时候李秋红大病一场,他们便没心思在这件事上纠缠。
只是后来,郁建国家第二年就修好了宽敞的楼房,郁建华才回过味儿来,他约摸真的是被自己的亲爹老娘给坑了。
但他去问,大哥一家统一说钱是跟大嫂娘家借的,未来十年都要节衣缩食还债。
并称他们是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将来要娶媳妇,才不得不把房子修这么大。
不仅矢口否认钱是父母资助的,还再一次暗戳戳讽刺他没有儿子。
郁建华当然没有那么傻,三两句话就信了,他找了几位郑瑞琴常去看的医生打听。
结果怎么着?所有人都说郑瑞琴身体好的很!!
每次来要么抓点最便宜又没什么用的草药,要么干脆就是买点孩子的打虫药啊,维生素之类的。
郁建华这才知道,老娘在家里成天吆喝,看大夫跑得勤,其实却根本没花几个钱。
那一天,他回到村里,坐在村口的石头上,盯着大哥家气派的新房子看了很久很久。
他明白过来,为什么老娘每次病得急,却从来不让他们家的人送去诊所,而是找大哥,或者大哥的两个儿子。
他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集市,老娘从来不带自己媳妇,只带大嫂。
从前所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他都明白了。
那一天,他真的怀疑自己不是老娘亲生的。
所以,郁从心现在知道,爸爸和爷奶之间本身就是有裂痕的。
在靠伦理和道德制约规范的农村,虽然爸爸还能和爷奶、和大伯一家维持表面客气,但他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先斩后奏的谈下商铺才能得到爸妈的支持。
有这个基础在,只要她时刻保持警惕,那些人这辈子就休想在她的家人头上动土。
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用些手段,推爸爸一把,跟那些人彻底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