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快到冬天了。
学校门口的路边没个遮挡,风吹雨淋的。
秋天还好说,一旦入了冬,站不了多久就得冻得浑身僵冷。
而小卖部一天得摆三次摊,郁建华担心李秋红受不住。
郁从心一拍脑门儿,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惭愧。
“爸,你考虑得真周到。”
不过,郁从心想到,堂屋要是用来摆放货架的话,那以后吃饭就只能在厨房了。
厨房本身宽敞,冬天又正好暖和,这没什么。
但明年夏天呢?
她开始考虑着,要不要把爬山虎往院子里牵拉,做一个凉棚出来。
她把想法跟郁建华说了,郁建华觉得可行:“那等开春的时候,我就搭个架子。”
李秋红带着黑娃和泥巴去了后面的鸡窝。
她发现,自从搬来了这里,她养鸡养鸭又变成了一把好手。
原来在小河村怎么养都长的瘦骨嶙仃的小鸡仔们,现在一个个长的肥肥大大。
她的鸡窝现在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扩大了两倍,经过不断的补充,现在有二十只大母鸡、三只大公鸡,还有二十只鸭子。
至于小的鸡仔鸭仔也有几十只。
现在家里一年到头的鸡鸭肉都有了保障,鸡蛋和鸭蛋更是吃不完,经常能拿去集市上卖。
她挑了一只最肥大的母鸡,拔了毛上锅,和泡好的墨鱼炖上。
厨房里很快就飘出浓郁的香味。
临近午时,汤炖好了,李秋红拿出一个陶罐,装上满满一罐拿给郁从心。
郁从心提上陶罐,给何老师家送去。
何老师家的厨房也飘出了饭菜香,但郁从容和许老师还在书房里。
何老师从院子角落的小门跨进来,手里抱着几个胀鼓鼓的大石榴。
“从心来啦。”
郁从心回头,把陶罐提高一点:“我妈今天煨的墨鱼炖鸡汤,给您二老送一点过来。”
何老师噗嗤一乐:“巧了,我正好摘了几个石榴,想让你姐提回家去。”
这段时间常常如此,郁家做什么好吃的,只要比较清淡的,总会往何老师这里送些来。
而何老师家的水果也送了不少给他们。
郁从心把陶罐提进厨房,帮着倒在汤盆里。
郁从容这时候也出来了。
两人一个提着空陶罐,一个提着石榴,一起回了家。
下午,郁从心跟父母说去找同学玩儿,实际上揣着她一千出头的存款又去了皮东市。
她思考了一夜,毛台股票肯定是要买的,而且还要多买。
论起来,家里的三万多块钱,现在全部拿去买股票,可比投资任何房产店面都强。
但他父母现在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概念。
而她又是个未成年,不具备独立开户的资格。
最好的方法,就是搭着二舅妈先投一点,等过两年她能开户了,资金也更充裕了,就可以独立操作。
文咏梅没想到她对这事儿这么上心,昨天才回去今天就把钱送来了。
简直哭笑不得。
郁从心直接把写好的协议给她:“喏,您别嫌我给你添麻烦就成,盈亏我自负,赚了分你劳务费,亏了绝不跟你废话一个字。”
文咏梅还真就有点担心这个,一千块钱对她来说不多,但对郁从心可不少了。
万一亏了,她心疼怎么办?
“真要买啊?”
郁从心:“买!”
“你爸妈知道不?”
“目前还不知道,但可以说,等买了之后再说。不瞒着您,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钱,我妈他们知道,但以为只有几百块。
就拜托您帮我这个忙了,还有,我真的,无比真诚的建议你,在能承受的范围内,有多少算多少,就买这只股,真的,你相信我!”
文咏梅看她认真的样子觉得挺好玩儿:“行吧,我会买的。”
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敷衍。
交出去一千块,郁从心手里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了。
不过她一点不心慌,因为《故事大会》上的专栏已经开了。
她又转去批发市场,给父母各买了一件十分厚实的军大衣,和各一双厚毛鞋。
降温可是说来就来,到时候爸妈守店,可不能冻坏了。
额外买了几斤生板栗。
她赶上最后一班回秀水镇的车,车上人不多,上去就跟大堂兄郁从波瞧了个对眼儿。
郁从波扫了眼她的两只大塑料袋,微微挑眉,拍了拍身旁的空座:“过来坐啊。”
郁从心才不理他,坐在前排一个大妈旁边:“我晕车,坐前面好点。”
把口袋系好放在司机旁边的置物台上,售票员笑着说:“买的什么呀,这大包小包的?”
郁从心这几个月去皮东市很频繁,售货员都认得她了。
她向那售票员笑笑:“给我爸妈买的厚衣服。”
售票员啧声:“成绩好又孝顺,你爸妈咋那么有福气?”
后面两排的郁从波“嗤”的一声。
郁从心还没怎么反应,售票员就翻着白眼说:“再有人阴阳怪气,我说的也是事实。”
郁从波勾着唇笑:“郁从心,你们家也挣了不少钱了,怎么没见给爷爷奶奶买点什么啊?”
车上的人这才听出来,原来两人竟然是亲戚。
售票员不禁感觉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片面了。
郁从心回头,冲郁从波大大方方一笑:
“怎么没买呀?奶奶上次生病,医药费就是我爸妈出的,没要你家一分钱呢。
还有那些冰糖、糕点、营养品。
哦,对了,那次我们全家都回去了,但你不在。
大哥你成天在外忙,肯定挣大钱了吧?给爷爷奶奶买了些什么啊?
怎么瞧着,两手空空啊。”
车上有人噗嗤笑了。
郁从波比郁从容更是这条路线的常客,不只售票员,好些个乘客也眼熟他。
其中自然有人知道,郁从波是个什么货色。
在大家明里暗里的嘲弄中,郁从波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
回到家,郁从心才交代自己又去了市区。
她没说给二舅妈股金的事,李秋红便以为她特地去给两人买厚衣服厚鞋,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这一夜正巧大降温,半夜三更李秋红爬起来给她的床上加厚铺盖。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穿上了郁从心买的军大衣。
而郁从心把文咏梅买的羽绒服和保暖鞋拿出来,穿得厚厚实实去了学校。
另一边,文咏梅提着包走进了皮东市股票交易所。
两个小时候她走出来,开车去了父母的小区。
她的父母退休后,还住在原来的单位小区。
她下车,院子里的老人各个跟她打招呼。
“咏梅回来了。”
“又回来看你爸妈了?他们刚出门遛弯儿。”
文咏梅就陪着这些从小看她长大的叔叔阿姨们闲聊。
“昨晚大降温呢,你们可小心别着凉了。”
后来,父母提着菜结伴回来,她上前接过菜篮子,一起回了屋。
她今早打过电话,所以父母买了她喜欢吃的菜。
坐下后,老文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两口一辈子只有这么个女儿,早年还有个大点的儿子,但小时候夭折了。
文咏梅就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指望。
父母对孩子的关注是最敏感的,早上只是一通电话,虽然什么细节也没说,但老文就是觉得她此次回来有要事。
文母也坐过来。
文咏梅看向年迈的父母,张了几次嘴才顺利说出了:“女儿不孝,我……我决定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