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从心坚持处置郁从容的班主任,张老师。
闻言,刚刚放松的校长脸又僵了。
校长五十多岁,头发还算浓密,但有很多白发。
面相很斯文,看着是个为了搞好学校操了不少心的人。
就在张老师要为自己辩解的当口,校长伸手制止了他,对郁从心说:
“你们家的事,你做主是吧?”
郁从心没答,郁建华斩钉截铁的说:“是。”
校长状似不意外的点点头,对郁建华等人说:
“这样,劳烦你们去隔壁喝杯茶,我跟小姑娘聊几句。”
张老师急切:“可是校长……”
他没说几个字校长就皱眉看过去。
张老师立马噤声。
见状,郁建华点点头说:“好。”
校长给崔主任使个眼色,崔主任立即意会,朝外头请人:“来几位跟我来。”
体育老师当先走了出去,一脸解脱。
他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郁建华和李秋红先没挪步,而是看着张老师。
崔主任见张老师杵着,拍他的肩:“你也出去。”
张老师脸色很是挣扎:“校长,我手下几十个孩子呢。”
郁从心冷嗤一声,暗道此人真蠢。
他要不说这话,估计校长还得为他求求情,这话要说了可就不一样了。
要挟校长不成?
果然,校长听了他的话,脸色立马就难看了。
张老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他还想找补,但崔主任已经上来,使劲扳过他的肩:“走吧,校长会决断。”
张老师脸色铁青,他不想出去。
校长只留下态度最强硬的郁从心一个人,传递出来的信号于他非常不利。
最后是崔主任在他背上用力推了一把,他的双脚才挪窝。
出去后,崔主任把几人往他的办公室领。
宋妍脚步最慢,走在最后。
郁从容回头,停在她面前:“妍妍,今天谢谢你。”
宋妍原本低着头,存在感极低,闻言抬头,不经意瞥见郁从容身后的张老师,朝她投来极不友善、可以说是十分嫌恶的眼光。
她浑身一颤,再次低下头。
郁从容敏锐的回头,将张老师的目光看了个末尾。
李琳也看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
郁从容对李琳说:
“更要感谢你,特地去帮我叫来爸妈和从心,今天要不是他们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到刚刚庄倩姑父姑母一露面的嚣张跋扈,以及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
她就后怕不已。
当时她完全懵了,也没有任何证据为自己证明,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琳摇摇头,不居寸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班长,我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郁从容摇头。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当时连班主任都劝她认错,是李琳问了她家里的位置,逃课回去帮她求援。
更是找出目击证人宋妍。
李琳帮她的,这辈子都忘不了。
崔主任的办公室开着门,灯光从门和窗户处投出来。
走廊上寒风凛冽,只剩下三个女生,大概大人们也想把空间留给她们。
李琳看向宋妍,对郁从容说:
“你别怪妍妍来迟了,你知道的,庄倩那伙人平时就爱欺负人。”
宋妍内向、胆怯,成绩平庸,平日里就受了欺负也不声张。
而庄倩那伙人,又向来作风比较蛮横。
所以今天她明明看到了,却不敢第一时间站出来作证。
而是要等尘埃落定,形势转向郁从容的时候才敢说出来。
郁从容用眼神示意李琳不必多说。
李琳帮她,是出于两人深厚的友谊。
但她与宋妍只是泛泛之交,宋妍肯客服恐惧站出来,已经十分不容易。
她上前一步握住宋妍冰冷的双手:
“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明明害怕,还是来为我作证了。要不是你的出现,今晚还有得扯皮。”
老师家长们都不在了,宋妍才感觉空气轻松很多。
她抬起头,眼中泪光楚楚。
“其实我很抱歉的,我成绩垫底,老师不喜欢我。也害怕庄倩……要不是李琳拉着,我根本不敢来。”
郁从容摇头,干脆伸开手臂抱住她:
“但你来了,这就行了。别怕,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学习上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再有人欺负你,也来找我。”
李琳一起抱住她们:“还有我。”
校长办公室里,等人终于走了,校长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你坐。”
郁从心也不客气,坦然坐下。
校长想了想,起身给郁从心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大晚上的,你年纪也小,应该不喝茶吧。”
郁从心笑笑,抬头看他:“谢谢。”
这看起来像释放了某种善意,校长点点头才坐下。
他抬起双臂撑在桌面上:“你叫郁从心是吧?小姑娘,我知道,今天让你姐姐受委屈了。
我首先代表学校向你们一家人道歉。”
郁从心听到此处,微垂下眼帘,敛去了所有表情。
校长又说:“当然,我一会儿会同样向你姐姐和父母道歉,尤其是郁从容,这不是咱们现在要商量事情嘛。”
郁从心这才抬眸看他:“那咱们就别说虚的,直入主题吧。”
校长双手交叉握了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尽然难得感到一丝局促:
“我知道,你是担心还有几个月,张老师给郁从容穿小鞋。
但你放心,以后我会勤加督促张老师的工作,保证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张老师求情,也不是不处罚他,而是考虑到很现实的问题。
这个学期已经过半,离高考不到半年,中间还有一个暑假。
张老师无论怎么说,他的教学质量是过关的,而且他带了你姐姐那个班级两年多。
学生们已经习惯了他的节奏,这个时候换老师,会人心浮躁。
你知道的,你姐姐那个班级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班,明年能不能出成绩就看那几十号人了。
我这不是偏袒谁,而是无论你姐姐,还是班上其他人,这对他们的一生来说都是头一件大事。
所以小姑娘,这件事咱们暂缓行不行?等高考过后再处罚他?”
郁从心认真听完,仰头按了按肩颈的位置。
这两天坐车太多、去了太多地方,加上回家后到现在情绪紧张,肩颈处绷得发酸。
她按了好一会儿才坐正身体:
“没关系,既然学校投鼠忌器,给我姐姐转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