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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妍震惊的看向好友,郁从容说:“先认,先逃,真的假的以后再说。”

宋妍有些懂了。

可是,她身上连十块钱都掏不出来,一万块的巨债万一成真,她简直不敢想。

然而,她忽然心脏颤了颤。

上一次,郁从容和郁从心漏夜前来帮她,她选择了一时的安逸,拒绝了她们的帮助。

却亲手将自己送进了地狱。

这一次,她还要再当个逃兵吗?

不!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再也不要继续了。

裹挟心脏的岩石顷刻间碎裂,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蓬勃的跳动,就像种子破土而出。

她还这么年轻,只要重获自由,真的挣不来那一万块吗?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只余一片清明。

但她低着头,做出泫然欲泣、悲痛欲绝的模样。

“大姑,你把借条给我看看。”

宋大姑却警惕的看着她:“不行,万一被你撕毁了怎么办?”

郁从容说:“那让村长看,你总该信他?妍妍这边,我来。”

宋大姑刚松了口气,肖母说:“不行!签字可以伪造!我们不认!”

言下之意,无论借据真假,肖家一概不认。

宋大姑顿时怒了:“肖家的,当初娶我侄女儿时你们可是说了,会好好待她!

你们说你们家有钱,宋家穷点没关系,怎么我弟弟弟妹一走,你们的嘴脸就变了?”

肖父肖母简直觉得蒙受奇耻大辱。

“宋大姐!我们家做的还不够吗?

我们给了五千块彩礼,又给亲家公亲家母出医疗费,加起来前前后后又是几大千!

更别说这两场丧事,也是我们家掏钱!”

肖母觉得冤到家了,向乡邻村长等人求助:

“各位乡亲,咱们也算接触好几回了,你们帮我说句公道话,亲家做到我们这个份上,普天之下还有第二家吗?”

肖母眼含热泪:“是,我儿子小时候生过病,他的身体比普通人差一些,所以我们全家才拼命的对宋妍好,就是为了平衡她心里的委屈。

但我们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我们夫妻老老实实做点辛苦生意,钱也是一个一个攒起来的,我们不是冤大头啊!

不是我们把钱看的紧,实在是儿子腿脚不便,小夫妻两个将来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大家说说,我亲家公人老实,欠了钱肯定会告诉家里人,他生前从来没有透露过欠了这么多钱!”

看得出肖母是个家里家外一把抓的女强人,说话极富条理性和感染力。

整个村子是宋大姑的娘家,但大家却倾向于肖家已经仁至义尽。

宋大姑气急败坏:“放你娘的狗屁!管你们说的天花乱坠,欠了钱就是欠了钱!

我也是人太善良才大意了,竟然没想着让他生前跟你们办个交代,搞得现在跟你们扯皮。

大家伙听她说那么多,难道我这些年为娘家付出的少吗?

我知道弟弟家艰难,老母亲我养了十年,为她养老送终,咱们村的女儿有几个能做到我这样?

弟妹生病,弟弟生病,我不也忙前忙后的帮忙?

就因为太顾娘家了,我男人都对我有意见了,这些年我在夫家过得艰难,我跟任何人抱怨过吗?妍妍!”

她忽然动情的看向宋妍:“这不是大姑逼你,你大哥已经看好了人家,过彩礼和办酒席都要用钱,大姑实在没办法了,要不然,大姑给你跪下吧!”

她作势真要屈膝,大家都吓了一跳。

诚如她所说,这些年她的付出大家也看在眼里。

可以说,除了灵前要债这一件事她办的着急了,几十年真没有一件事对不起弟弟一家。

宋妍怎么说也是承了她的大恩,受了长辈磕头,可要遭天谴了。

宋妍大哭,率先跪下,猛磕了三个头:“大姑你别说了,我认!我认!这笔钱我给你,我无论当牛做马,卖血卖身,我一定还你!”

她的声音太凄厉,语气太凄凉,有些眼窝浅的已经潸然泪下。

“造孽呀!这可怜的孩子!”

宋大姑愣了下:“你说真的?”

宋妍抬起头,额头正中已经有了伤痕。

李琳和郁从容一左一右陪她跪在地上,心疼得为她擦拭。

宋妍忽然挣开好友,跪着爬到尚处于震惊之中的肖父肖母脚边:

“爸爸妈妈,你们再帮我最后一次,帮我还了这笔钱吧?

我给你们打借条,等办完丧事我就去挣钱,我一定会挣钱还你们的!”

肖父肖母简直恨铁不成钢,肖母跺脚抖开她:

“你在说什么疯话?都跟你说了这笔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假的!你认什么认?难不成连你也疯了?”

当着精神病的孩子说人家是疯子,这话多少过头了,再情绪激动也不行。

宋大姑这时候跑出来护犊子:“我说亲家母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妍妍乖巧又懂事,还念到了高三,谁疯她都不可能疯。”

肖母大叫:“是!是!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懂事,是我疯了!我疯了!

我花那么多钱娶个儿媳妇回去,如此软弱,如此糊涂,我才是真的疯了!”

左右宋妍已经当众认了这笔债,宋大姑完全不急了,不乐意道:

“普天之下娶媳妇都是要花钱的,你们家就算娶的不是我侄女儿,娶别的女孩儿难道不要钱?

这段时间你们确实比较破费,但妍妍已经失去了双亲,以后彻彻底底属于你们家了,会把你们当做亲生父母的,多花点钱也是应该。”

宋妍死命抓紧了孝衣,听着大姑把她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踢给婆家。

她恨得心都在滴血。

若不是对飘渺未来自由的渴望,她可能会被当场气得晕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她就是孤身一人在这世间了,她再也没有亲人,没有家。

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村民们看着肖母和宋大姑之间你来我往,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就算是包青天在世,恐怕也断不出个所以然。

唯一可怜的就是痛失双亲的宋妍,妇人们怕她支撑不住,纷纷上前抱住她。

就在这时,却是肖母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