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从心说:“我知道,让大家现在就转换方向种樱桃树,大家肯定会有很多疑问。
最大的问题是,果树挂果需要时间,这两三年,我一家的生计怎么办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我回答不了大家。”
有人发出嗤笑,台下嗡嗡起哄。
郁从心说:“我也没想过说服大家一起上马,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大家面前。
我买回两千棵樱桃苗,我们自己家只能种下一百棵,剩下的一千九百棵,我们家会无偿捐献给镇政府。”
村长和队长们瞪大了双眼。
千里迢迢从东山买回来的树苗,成本就不知道多少,无偿捐献?
会议室里轰然炸开。
有人向郁建华求证,郁建华事先不知道,但沉稳的说:“就是这样。”
郁从心耐心的等待,有些村代表的眼睛已经迸发出算计的神采。
这没有关系,他们代表整个生产队的利益,本来就应该精打细算。
等大家重归安静之后,郁从心说:“具体怎么分配是镇政府的事,我要跟大家说的,这次卖方除了送来树苗,还送来两位技术人员。
刚刚不是有人问亩产多少,挂果量多少吗?我无法回答,并不是逃避问题。
而是因为,大樱桃在我们这个区域还没有种植的先例,东山离我们太远了,无论是气候还是土壤都不一样,那里的数据对我们没有参考价值。
我们只有通过本地化的种植,才能得出具体的数据。
两位技术人员会在我们这里停留一个星期,这期间会一直住在我家,指导我家把树苗种下去,还会教授我爸妈管理的方法,大家想学的可以一起来。
另外,要发展我们的家乡,不能只靠种植这一种果树。”
郁从心将ppt翻页,幕布上出现一张简笔勾勒的地形图。”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预料到这里的设备拉垮,用粗线条加黑过。
“大家看,这是什么?”
老村长站了起来:“这是我们村的地形图。”
郁从心:“还有呢?”
她换了一张,地形两侧高,中间低。
“我们村的水田,原来的秀水河河道!”
郁从心说:“是,这里原本是一条河水,现在只有几个水塘分布在沿线,水已经不够大家用了。”
有个五大三粗的队长说:“这跟种大樱桃有什么关系?”
郁从心调出全市地图,指向西南角:“我们在这个位置,离红山县十五分钟车程,离皮东市二十五分钟车程,离隔壁三江市一个小时车程。
如果我们的大樱桃集中种植在原来这条河道,开花的时候就会形成一条樱花谷。
樱桃开花时可以赏花,成熟时可以采摘,从初春开始就可以吸引游客。
游客来了要吃饭吧?要不要尝点农家饭?
远的要住宿吧?能不能做几间民宿?”
有人唱反调:“就凭那点樱桃树?”
郁从心看向那个人:“谁说我们只有樱桃树?我们还有木绣球、矮绣球,月季,三角梅、栀子花、荷花。
水果除了大樱桃,还有我们的本地樱桃、李子、桃子、枇杷,甚至黄瓜、番茄。
那些花遍地都是,人们会专程来看吗?没人看就挣不到一分钱。
我们的水果,原来得自己采摘调送到集市,遇到旺季只能贱卖。
但游客主动来就不一样了,只要踏进我们的村庄,就有消费。
而游客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就来我们这里呢?
因为我们有独一无二的,大樱桃。
等树苗长起来,吸附地表水,我们的水源就会更充足,大家以后还用再争水吗?”
许多人激动起来,仿佛眼前已经出现小河村游人如织、小溪潺潺的景象。
水源,对勤劳的小河村人来说,真是切肤之痛。
因为他们需要浇灌的庄稼太多了,而水又太少了。
小河村的老人常常说,只要我们的水源再多一半,家家户户都能发财。
却原来,开发水源的方法就在于大家自己。
镇上以前也宣导过小部分的退耕还林,先把环境改善起来再说。
但大家屋里都要粮米开锅,饭都吃不饱,谁还关心环境啊。
郁从心提出的方法不一样,种的是果树,还是周围几个省份都没有的果树,价格高的吓人的果树!
有的队长是急性子,恨不能现在就能摘果子,挽起袖子说:“领导们发话,要大家怎么做?”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水田是产粮区,一家人上税和糊口的水稻都从那里出,拿来种了果树,粮食怎么办?”
赵平川接管了讲台:“小河村有二百七十一户,郁家捐赠的果苗一千九百棵,平均每家分不到十棵。
而且,谁说我们要种在水田里?我们种在田边上。
田边坡度大,顶多种点大豆或玉米,派不上多大用处。
种上大樱桃,不占耕地,挂果的前两年还可以继续种原来的,等树子长大了,大家可以先看看效益,是不是真能挣钱,挣不了钱大不了砍掉,还种原来的就行。”
先前的队长已经急不可耐:“我觉得可行,咱们现在就分苗吧!”
毕竟树苗不花钱,郁家白捐的。
镇长这时候站起来:“大家先别着急。”
一镇之长,威严非同小可。
无论是急躁的,还是心里犯嘀咕的,全都静下来听他说。
镇长站到中央:“大家想不想修路?”
大家轰然:“想!”
郁从心侧目。
“镇长,我们村就那条路太烂了,每次卖菜都要挑到村东头或镇上,太累人了!”
“我们村的人都勤快,要是路修好,大家会更拼命!”
村长激动得手抖:“要给我们修路?”
镇长微笑着等大家平静下来:“市里财政艰难,不仅我们想修路,别的镇,别的村也想,但是没有拿的出手项目,市里怎么可能给我们拨款?”
村长是个人精:“您是说,这次种大樱桃,跟咱们村里修路有关?”
郁从心:“唔……”
不会吧?
镇长点头:“正是如此。”
郁从心:“哦豁~”
镇长看向她和坐在末尾角落的郁建华。
“正月十三那天,郁建华的大女儿郁从容,在皮东市救了咱们省长的父亲。
这一次我的项目报告一交上去,省里的领导就问,是不是郁从容的小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