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
“那孙猴子打来了!”
“慌什么!”
“把爷爷我的意大利炮拿出来!”
“轰他狗日的!”
“......”
土坡上,李志义带着一群小伙伴,头戴柳条编的草帽,手持树杈掰成的步枪,和土坡下的取经四人组进行着战况激烈的互相对射。
嘴巴里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子弹没有一发,口水喷的漫天。
李志礼默默的把头扭了回来。
他轻叹了一声,和妹妹们搜集起了树叶草根,准备着一会儿的“庆功宴”。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哥哥李志义要求,但凡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选择把孙悟空的棒子捅进他的嘴里。
这样的剧本,简直就是侮辱他的智商,李志礼一向觉得,自己和姐姐李玉兰一样,是一个睿智的人。
这样的事,简直太愚蠢了......
不远处。
已经成为了校长的胡先生正抚着短须,微眯起眼睛观望着李家四小只。
不同于老师冉秋叶的放心,胡先生对李家的孩子就从未放心过。
更不要提李志义身上到处都是李玉梅的影子,对此,他是又爱又恨。
所以,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走出办公室,盯着李家四小只,一旦有错误的行为,也好及时纠正。
“时间过的真快啊......”
看着李志义站在土坡上神采熠熠的眼眸,胡先生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李玉梅的小时候,那个踩在桌子上指挥方遒的小丫头。
李志礼脸上隐隐的嫌弃之色,又让他想起了总会抱着书看的李玉兰,姐弟二人眼中的灵动聪颖如出一辙。
李玉竹那精致的小脸,仿佛又让他看到了那个总在课桌上睡觉的李宝玉,就像是一个总在甩着尾巴假寐的小老虎。
李玉菊那白白胖胖的小脸蛋,犹如年画上的福娃娃,和他的儿子一样,看上去格外喜庆,颇叫人喜爱......
【欸?】
【我儿子叫什么来着?】
胡先生凝眉沉思了起来。
“志礼哥,切肉了~”
李玉竹兴致勃勃的捡来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烂胶管,放在了李志礼的面前。
看着妹妹额头上细密的小汗珠和脏脏的小脸,李志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扫兴的话。
他无奈的拿起了削铅笔用的小刀,一片片的切起了“肉”。
可切着切着,他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水煮鱼,鱼片晶莹剔透,极其美味。
还没跟何雨柱学习刀工的他顿时好奇心大起,也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切出来这样的薄肉片。
于是,他便学着昨晚大娘刘兰芝的样子,斜刀切了起来。
奈何烂胶管又韧又硬,切到最后也只是得到了一些碎屑,还险些割了他的手指。
“不行啊......”
李志礼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想要重现昨晚那样的鱼片,他至少也要找到一块类似的材料。
想着想着,他就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神使鬼差间把小刀比在了小臂。
他当然不会割下去,他只是还在想着大娘刘兰芝切肉时的样子。
想试一试的话,只能等到家里再吃肉的时候,求一求大娘......
然而就在李志礼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准备移开小刀时,身后李志义突然出现,狠狠的扑在了他的后背上。
“白龙马,本王的庆功宴准备的如......如......如......”
看着李志礼脸色惨白的默默转过了脑袋,以及小臂上嗤嗤冒血的伤口。
李志义惊恐的瞪起了眼睛,小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就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很疼......
李志礼虽然面无表情,可在疼痛的刺激下,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只是既然已经下了刀,他就要看看成果。
四叔说过,浪费是可耻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志礼强忍着疼痛,撕下了连接着最后一丝脂肪的皮肉。
“嘶......”
还没等他出声,哥哥李志义就已经倒吸起了凉气。
肉片很薄,仅仅是一层皮上带着薄薄的几缕红肉,要比鱼肉片薄的多,这说明入刀的角度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下次让他切鱼的话,应该会比大娘切的更薄。
不过速度要快。
刚才入刀的时候有些疼,如果蘸些油的话,下刀的时候摩擦力应该没那么大,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疼了呢?
“志礼......志礼......”
“咱们快去找冉老师吧!”
李志义焦急的催促声,将李志礼从思绪中惊醒,身边李玉竹和李玉菊也都神色担忧害怕的围了过来。
“无妨......”
看到妹妹们眼里噙满了泪水,李志礼压下心里的害怕,强装镇定道:
“志义哥,把窗台上的浆糊给我。”
“快去!”
看到李志义满脸疑惑的愣在了原地,李志礼声音有些颤抖的喊道。
“哦!好!”
片刻,李志义便急匆匆的把浆糊端了过来。
这碗浆糊还是早上冉老师糊窗户时拌好的。
此时,李志礼小臂上的鲜血已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接过小碗,使劲甩了甩小臂上的鲜血,又强忍着疼痛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乳白色的油皮下鲜血不断渗出,伤口最深处粉红色的肉芽清晰可见。
然而下一秒,伤口就被李志礼涂满了浆糊,看不到伤口渗血,四小只纷纷松了口气。
“这......这就好了?”
李志义一脸担忧,看着伤口上的浆糊,想摸又不敢摸。
“应该......”
还没等李志礼把话说完,大量的鲜血噗嗤一下从浆糊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四小只的脸色霎时间又白了几分。
李玉竹和李玉菊这下彻底忍不住了,抱住李志礼就开始嚎啕大哭。
“志礼哥你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我们舍不得你!”
两个小姑娘的凄惨哭声瞬间引起了胡先生的注意,他慌忙冲着四小只跑了过来,至于儿子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看到李志礼试图继续往满是鲜血的胳膊上抹浆糊,胡先生脸都绿了,他急忙大声喊道:
“别动!我带你们去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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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啊,孩子。”
“咋弄的啊?”
“你跟奶奶说,是不是有别的崽子跟你比划家伙事儿了?”
医务室内。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紧紧皱着眉头,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边安慰着满眼泪花的李志礼,边给他包扎着伤口。
早年在部队里做军医的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李志礼的小臂上是刀伤。
若是再深几分,那就得送去医院了,最起码也得缝五针。
这帮小崽子没轻没重!
还敢往伤口上糊浆糊!
感染了怎么办!
想着想着,退休了多年的老太太难得生起了气。
“没有......”
李志礼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有些心虚的哥哥李志义。
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把李志义供出去,否则等晚上回家,哥哥可就惨了。
二婶打人最疼了,连三七都不抹。
“我就是......”
深吸了一口气,李志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想要试着切出鱼肉片的想法。
“所以你就拿自己练手?”
“浆糊也是你自己抹的?”
老太太神色怪异的扶了扶险些掉下来的老花镜。
在她身后,胡先生脸色黑如锅底。
他承认李志礼是有点李玉兰的聪明,可惜并不多,这事儿就是李玉梅也干不出来啊!
“这孩子可真讷啊。”
半晌,老太太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随后她又把目光投向了胡先生。
“小胡啊,少看你那些书,多顾着点孩子,回头去瞅瞅他家大人去,是不是也都是这样式儿的。”
“孩子可不能这么教啊。”
这还用瞅?
想起了二嫂孟红,胡先生气极而笑。
往刀口上抹浆糊,这又是哪家土匪用的损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