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李宝玉张了张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明台，他皱眉啧声道：
“你这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先生他们每天忙的要死。”
“哪顾得上这些地痞无赖。”
现在的他，犹如三天饿了九顿的小孩子看到了一桌子饕餮盛宴。
可还没吃几口，家长便派管家来告诉他，为了你的身体不能再吃了。
这他哪里能忍得下去！
原本满是威胁的话语里，竟然隐隐透着一丝低声下气。
他李宝玉这辈子都没这么说过话！
你明台最好识点趣！
见李宝玉似是冷静了下来，明台那急促跳动的心脏也终于缓和了些许。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道：
“你说的没错。”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但前提是你不能太过分了！”
“之前的人手拿武器，杀了也也就杀了，可这些人手里连把刀都没有。”
“你凭什么杀？！”
“别忘了先生跟你说过的话！”
明台话音刚落，李玉兰便将自己的马牌撸子丢进了韩老九的怀里。
韩老九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惊恐的把枪扔了出去，一个劲的往后挪蹭。
明台青筋暴起。
大院子弟们亦是嘴角抽搐，眼里满是一言难尽的看向了李玉兰。
大姐！
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
没看见明连长都快疯了吗！
我们也快疯了！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背景深厚的明连长根本拿李宝玉没办法。
即便搬出了先生和那位的名头，也只能堪堪震慑住他不要乱来。
这算是哪门子的平民子弟？
他们亲爹也不敢这么干啊！
罗芸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李宝玉，虽然她一直躲在周晓白的身后，可明台和李宝玉的谈话她一字不落的都听在了耳朵里。
事实证明，李宝玉根本没那么简单，身份背景甚至可怕的吓人。
浓郁的悔意好似苦水倒灌一般，疯狂涌进了她的心里……
就在这时，巧巧老师和班主任张海萍急匆匆地从另一方向赶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十几名衣衫褴褛的女人，甚至有人只是抱着几根麦秆。
她们的脚底板早已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但当她们看到运兵卡车的军绿色时。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脚下又快了几分，任由一路上的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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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卖的女人们蜷缩在运兵卡车的后车厢里，压抑揪心的哭声此起彼伏。
“他们买不到……就去绑……”
“生病的，难产的，都被这些人活活埋进了田里……”
“十几个男人没日没夜，共用一个……只为了……”
班主任张海萍面色涨红，声嘶力竭的怒斥这个村子里的黑暗扭曲。
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柄满是倒刺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大院子弟们的心脏。
她愤怒的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鲜血丝丝渗出。
所有人都向韩老九等人投去了杀人般的目光。
胸中澎湃汹涌的愤怒好似野火燎原一般，越烧越大，无法遏制。
生活优渥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人性怎么能恶到这种程度。
之前认为李宝玉有些疯狂的人，则恨不得替代李宝玉，狠狠的轰上几炮。
巧巧老师在李玉兰的怀里早已哭的不能自已，李玉梅在一旁神色沉重的安慰着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嘿嘿……”
李宝玉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转身走向韩老九的瞬间，一柄波波沙冲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圆形弹鼓栽满了子弹。
他舔舐着嘴角狞笑道：
“人也可以是死的！”
挨揍就挨揍。
自家的大媳妇儿心情不好。
自己的心情就不好。
自己的心情不好，那就谁也别想好，别人痛苦总好过自己难受。
“救命！”
“长官！救命！”
看到李宝玉目光冰冷的端枪向他走来，双腿发软的韩老九不停的向后挪蹭，并用凄厉的嗓音向着明台求救。
他知道，眼下能救自己的，只有这个被自己唾骂了数次的军官。
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就算自己犯法，带走自己的也应该是警察！
“报警抓我！报警抓我！”
“我还不能死！”
“对对对！”
“我交代！我交代！”
“我还有上家下家！”
韩老九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着，想要在李宝玉手里活下来。
“……”
然而明台这次只是默默的看着李宝玉的背影，并没试图去再次阻拦，他只希望李玉梅姐妹赶快把白巧巧安抚好。
对于李宝玉的了解。
他也许没有大哥明楼深刻。
但他跟了白巧巧三年。
白巧巧对于这头小老虎的重要性，他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大哥明楼说过。
“这小老虎是天生的掠食者，暴虐跋扈，贪婪肆意是他的本性。”
“这是无法祛除的。”
“因为有先生在，李宝玉才会将他的本性收敛在自己的领地范围里。”
“而白巧巧就是李宝玉的领地，还是领地的最中央，是老虎休憩的地方。”
“一旦有人动这里。”
“别拦，谁也拦不住。”
“谁拦谁死……”
激烈且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
李宝玉并没有选择直接击毙韩老九，而是以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从脚趾处一寸一寸的攒射。
他的枪法异常精准，每一发子弹都准确无误的刮下一寸血肉。
血肉化泥。
被子弹狠狠打进了地里。
圆形弹鼓耗尽，他便干脆利落的抛在地上，迅速换上新的弹鼓。
冲锋枪卡壳或过热时，他又毫不迟疑的从车内取出另一挺轻机枪。
看着李宝玉那淡漠中透着狠戾的侧脸，大院子弟们莫名感到一丝心悸。
任何有关作曲家的刻板印象，彻底被他们从脑海里抹除的一干二净。
【小七叔这脾气……】
张海洋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突然明白了前些天，李玉兰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的眼神，以及胡卫东那意味深长的话。
明台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白巧巧的身边，眼神无奈的低头悄声着什么。
老虎只会在两种情况下猎食，一个是饥饿，一个是领地被侵犯。
所以明台知道，李宝玉其实根本不在乎韩老九犯没犯法。
自己的荤菜去吃素菜这种烂事儿，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能让老虎缓和下来的唯一办法，只有这个温暖的休憩之地不再下雨。
韩老九凄厉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然而李宝玉并没有罢休，他举起轻机枪，好似棍棒一般继续砸下，其余村民早已经被吓的晕了过去。
“小七！”
“快回来！”
这时，白巧巧擦拭着眼角泪痕，出声喊住了试图将食物碾碎的李宝玉。
李宝玉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之前脸上的森冷好似雪融冰化了一般，笑容和煦的看向了巧巧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