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名金发碧眼的洋人警长进了冰室,看到屋里场景后,不动声色的瞥向了李玉梅姐妹二人。
见姐妹二人无事,他这才皱起眉头,用极为蹩脚的粤语询问道:
“哦,上帝……”
“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们,还愣着干嘛?!”
听到门口的声音,领头警员吃惊的转过身来,神色郑重的立正敬礼道:
“警员3105,向您报告!Sir!”
“Sir,这里发生了枪击案。”
“我正在请目击证人回去调查。”
在洋人警长的冷冷注视下,屋内警员不由得低下了脑袋,额头渗出颗颗汗珠。
这些偶尔出现,只负责监督他们的洋人警长,向来不会参与进华人的案情之中,尤其是社团之间的仇杀。
虽然不明白今天这位是怎么了,可这并不是他们有资格过问的。
洋人警长目光嫌弃的在冰室内转了一圈,用脚尖挑开尸体衣角看了看,随即扭头看向了领头的警员。
“张,我有,一个问题。”
“Yes,Sir!”
领头警察再次绷紧身体。
他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毕竟从进屋开始,他都还没对现场进行过探勘。
要是一问三不知,惹来洋人警长的不满,只需对方的一句话,自己这身皮就得被扒了去,就是混社团都没人要。
“现场,显然是黑帮仇杀,尸体伤口,也是,大口径的远程枪械,造成。”
“那么,请你,告诉我。”
“屋里的人,要协助你什么?”
“难道要仔细跟你们描述一下,死者的脑袋,是怎么炸开的吗?”
“你们,在第一时间,就该去外面搜索犯人,而不是在这里,邀请女人去约会!”
在洋人警长的冷声斥责下,一众警员冷汗涔涔,嘴唇微微发抖。
尽管他们心里想要辩解一下,可理智还是紧紧的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在香港,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不想被踢出警署的话。
他们最好只说一句话。
“Sorry,Sir!”
洋人警长眉头紧锁,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指着门外大声道:
“不要发呆!”
“去做你们该做的!
“嫌疑人有大威力枪械!一旦跑掉!造成任何后果!”
“我都会,让你们,去赤柱监狱里,进行一场终身难忘的约会!”
“Go!out!”
“Yes,Sir!”
在语速越来越快的怒骂声中,一众警员惊慌失措的跑出了冰室,脸色惨白。
尽管洋人警长没有给他们留丝毫情面,可所说的话,却瞬间惊醒了他们。
别看现在死的是社团烂仔,死不足惜,回去随便交份报告就可以混过去。
可万一下回死的是某些太平绅士,亦或是洋人老爷……
那他们,怕是连去赤柱,都成了奢望,这种足以干掉一头大象的枪伤,可一点都不难辨认!
随着门外慌乱的脚步声远离,洋人警长凌冽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身体微微前躬低头。
面带微笑的对李玉梅和李玉兰姐妹施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初次见面。”
“玉梅小姐,玉兰小姐。”
“旺角警署,警长威廉·约翰逊,向二位致以崇高的问候。”
之前还很蹩脚的粤语,转瞬间变的极为流利,犹如一个纯正的种花家。
“嘿,你这金毛鬼……咳……”
竖起大拇指的李玉梅被妹妹李玉兰一肘子顶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看到妹妹李玉兰没好气的眼神,她讪笑着将原本大咧咧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换了个难得正经的口吻说道:
“不愧是洋人。”
“你可比裕隆茶社的人会演多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案件呢。”
对于七叔手下的突然出现,姐妹二人虽然意外,但也不至于太过意外,多少是有些习惯了。
“这没什么,一点点身份优势而已,跟裕隆茶社的前辈没法比。”
威廉·约翰逊直起腰身,语气恭敬的缓缓开口道:
“二位小姐是否需要我派辆车来,后续的事宜可以交给我。”
眼下才刚过中午,李玉梅还没玩够,哪肯这么早就回去,她赶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去忙吧,派俩人把这收拾一下就好,我们还想再逛一逛。”
“如您所愿。”
威廉·约翰逊点了点头,目光平静的转身走出了冰室,绅士风度十足。
【玉梅小姐夸我比裕隆茶社的大老粗们演技好,哈哈哈哈。】
【你们四九城的也太拉了吧!】
信息来源:中级守卫者,驻香港旺角警署,警长威廉·约翰逊。
【娘的!】
【这洋鬼子!】
【去死!】
【等老子去香港的!】
【……】
看到威廉·约翰逊嘚嘚瑟瑟的信息,原本还在闲聊的系统空间里顿时骂声一片。
就在李玉梅和李玉兰准备离开冰室的时候,小女孩阿细挣脱父亲的怀抱,噔噔噔的跑到了李玉梅的面前。
“大佬,我想跟你混!”
“我……我也可以……”
“歃血为盟!”
小女孩阿细稚嫩且崇拜的语气,惹的李玉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玉兰亦是神色好笑的摇了摇头。
“小阿细,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玉梅佯装认真的吓唬道:
“进山拜伙,也有进山拜伙的规矩,达摩老祖在上,三老四少在侧,犯了错误,剥皮削骨,三刀六洞可是一个都不能少。”
“啊?”
香港社团入伙的规矩,即便是普通人也知道不少。
可李玉梅说的这些,小女孩阿细却是一个都没有听过。
反倒是冰室老板被吓的不轻,他赶忙上前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连连鞠躬赔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
“客人见谅!”
“客人见谅!”
小女孩阿细一听,立即神色焦急的挣扎了起来。
趁着父亲慌乱,噗通一下跳在了地上,学着社团成员上香的模样,眼睛通红的跪在了李玉梅的面前。
“大佬,我想清楚了!”
“我不想让爸爸再被欺负!也不想再被那些坏蛋勒索!更不想像妈妈那样,被人在街头简简单单的杀死。”
“我一定要比他们凶!”
“比他们狠,比他们威!”
“就像玉兰大佬一样,让那些渣废仔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
听到小女孩阿细的话,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想起老婆的死,冰室老板的脸色惨白,他没想到女儿居然还记得。
曾经他也是在道上混的,奈何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啧……”
李玉兰斜睨着冰室老板。
说实话,她对香港的社团人员没有一丝好感,即便是生活所迫。
香港就像是个洒满了钞票的大染缸,固然缤纷绚丽,却也泡软了许多人的脊梁骨。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四九城,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也都不会让这五个混混囫囵个儿的走出门去。
后果如何,农民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凡是想要压迫人民的都该死。
战争刚过去没几年。
视死忽如归的信念依旧牢牢刻在种花家儿女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