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刺眼的阳光唤醒了整座城市的忙碌，校门前的道路上逐渐堵起了车，身着校服的学生陆续走下车来。
四眼仔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副被胶带粘满的破烂眼镜走进了学校。
看到了等候他多时的陈耀，二人四目相对，隐隐露出一丝难掩的狠意与兴奋。
“四眼仔，全靠你了。”
想起李玉兰对他说的那些话，四眼仔脸上的表情演得愈发沉重。
“阿辉，认真一点。”
“不要坏了大佬的计划。”
“我们是土匪，不是古惑仔。”
“越嚣张，死的越快。”
“明白了没有。”
听到耳边微不可闻的冷声，陈辉神色一愣，随即收敛起了眼中的狠厉与兴奋。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校园，无力的耷拉着肩膀，没有一丝笑容的脸上，似乎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纠结。
重点班的窗内，一名男生注视着二人的身影走进了教学楼，眼里满是玩味。
“乐仔，说好了，那个叫李玉兰的头汤，是我的。”
听到身后好友的声音，何嘉乐转过身来，不咸不淡的缓缓开腔，如同在回答一个无聊的问题。
“好了好了。”
“两个洋人的情妇而已，哪里还有什么头汤不头汤的……”
“随便玩啦～”
那些女生的谣言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尽管不愿相信，内容却是有理有据，容不得人不信。
然而，对于何嘉乐等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阵短暂的失望，很快便被兴奋所取代。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洋人对待那些华人情妇是什么样的，当做礼物赠予，互相交换也是常有的事。
一个物件罢了。
脏了如何？丢了又如何？
漂亮女人有的是。
洋人根本不在乎。
“走，去会会那个四眼田鸡，害的老子早起，要是没个说法……”
何嘉乐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与不屑的冷笑，其余男生随即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啊，你说真的……”
“是啊，阿霞的爸爸都买不起啊，不然她们怎么可能坐凯迪拉克。”
“我的天啊，真的看不出来。”
“真恶心……”
“就是……”
年级储物柜旁，人影绰绰，到处都是女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四眼仔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好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实则是将自己愤怒狰狞的表情隐藏进了柜子里。
听到周围对于李玉梅和李玉兰的污蔑与谣言，他恨不得将这些蠢货全都杀死。
而陈辉也在听到谣言的第一时间，快速跑回了班里，警告起了班里的学生。
就在这时，一股狠力从他身后传来，四眼仔猛的撞进了柜子里。
四周边框的摩擦，使得火辣辣的痛感从他的手臂身侧蔓延开来。
他半跪在柜子里，捂着被撞到生疼的口鼻，试图站起身来，一股铁锈味渗入唇齿。
然而不等他站起身来，身后便又迎来了一记沉重的踢踹，他再次无力的扑摔进了柜子里。
剧烈的撞击声引得四周瞩目，但却没人想要帮助他，反倒是因为四眼仔狼狈的样子，发出了阵阵哄笑。
见四眼仔面露委屈与惊慌，将半个身子都蜷缩在了储物柜里。
犹如一个待宰的猎物，不再尝试挣扎起身，彻底放弃了反抗。
何嘉乐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眼里满是无趣。
“四眼仔，想的怎么样了，四千块，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想……想好了。”
四眼仔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坐直。
看着何嘉乐等人的忐忑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贪婪。
“我……”
“你先把钱给我！”
“你放心！”
“这四千块，物有所值！”
何嘉乐等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并乐不可支的拍起了大腿。
他们回想着昨天这家伙的硬气与狂妄，欣赏着现在这家伙的软弱和贪婪。
在这一刻，他们所有的掌控欲和践踏欲都得到了满足。
何嘉乐擦抹去眼角泪花，挥了挥手，从身后接过一沓钞票，随即狠狠的拍在了四眼仔的脸上。
裹满胶带的眼镜再次扭曲，随着凌乱的钞票掉落在四眼仔的脚下。
“烂仔，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你知道是哪间酒吧。”
何嘉乐用力拍了拍四眼仔发红的脸颊，随即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周围隐隐传来的嘲笑声，如同针尖般刺入了四眼仔的耳中。
四眼仔蹲下身子，默默拾起脚边散落的钞票，他的脑袋低垂至极点，仿佛要把自己埋进无尽的屈辱之中。
然而，在众人视线无法触及的角度，四眼仔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诡异夸张的弧度。
狠厉的笑容恐怖而又扭曲，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疯狂与杀意。
【你放心……】
【这四千块，物有所值！】
——————
与此同时。
一辆暗红色的凯迪拉克驶入了学校，在众多学生鄙夷的目光中，李玉梅和李玉兰走下了车。
随着李玉兰冰冷摄人的眼眸扫过，这些注视她们的人纷纷低下头匆匆离去。
就在姐妹二人即将迈入教学楼的大门时，空气中弥漫起了微妙的气氛。
珍妮带着一群重点班的女生，像是早有预谋般堵住了姐妹二人的去路。
她们的脸上挂着看似和煦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微不可察的敌意与挑衅。
“同学，听说你们和英国人住在一起，英文一定很好。”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拜托了～”
珍妮看似柔弱的向着李玉梅双手合十，眉眼满含哀求之色。
还不得姐妹二人说话，她便将手掌摊开，露出了上面写着的英文。
“你一定会念这个的吧？”
随着掌心处笔迹幅度夸张的单词bitch显露，周围传来阵阵嘲笑。
然而，李玉兰那如同覆上薄霜的眼眸却没有丝毫波澜。
相反，她看向了姐姐李玉梅，嘴角勾起一丝难掩的弧度，好似天池神女般的笑容，惹的周围笑声戛然而止。
甚至有人怀疑起了谣言，毕竟按照姐妹二人的容貌，就是成为普通豪商的妻子，也大有人去求娶，何必委身于洋人……
看着伸到面前的英文，李玉梅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随着四周嘲笑的声音响起，她眼中的疑惑也随即逝去。
她不懂英文，但她懂拳脚。
李玉梅指着珍妮掌心的英文，面露认真的一字一句念道：
“啊，我的脸。”
“what？”
珍妮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了看手心。
她想到过李玉梅会念，因受到侮辱而含怒离去。
也想到过李玉梅不会念，在众人面前支支吾吾，丢人现眼。
但却没想到，李玉梅竟念出了她根本没有写的字。
而这认真的模样，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在手心写上了这几个字。
“同学，你说什么呢？”
“这可没有，我的……”
不等她说完，李玉梅单脚一点，身子腾空而起，拳头高挥。
一记凶狠有力的超人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珍妮那视若珍宝的脸颊上。
伴随着女生们惊恐的尖叫声，珍妮径直横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台阶下。
李玉梅全然不顾周围的混乱与尖叫，拉着妹妹李玉兰推开人群，迈过珍妮的身体，踏上台阶，走进了教学楼。
“珍妮！珍妮！”
“你快醒醒！”
“我的老天爷啊！”
“珍妮的脸！”
“她怎么这么野蛮！”
在一声声的呼喊中，珍妮神情恍惚的睁开了双眼。
好似天旋地转一般，看着头顶围满的女生，她的眼里写满了茫然与混乱。
“发生了什……”
意识还未彻底回归，撕裂扭曲到极点的剧烈疼痛便已开始了蔓延。
“啊！我的脸！”
凄厉的哀嚎声在人群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