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新时代了。”
“谁还没把枪呢?”
李玉兰神色玩味,全然没有注意到表情幽怨的姐姐李玉梅。
说话间,她从裙底掏出一大把手铐,很是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语气淡淡道:
“先生们,我们还有一分钟,你们自己铐上,动作最好快点。”
一名男生脸色惨白的看了看地上的手铐,又看了看李玉梅和李玉兰,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强忍着恐惧颤声道:
“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们这是犯法!”
“你们会后悔的!”
“我爸爸是……”
“嘭!!!”
还不等男生把话说完,似野兽怒吼般的枪声再次响起。
另一名富家子弟的上半身,顿时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仿佛是被泼到了岩浆一般,这名富家子弟发出了歇斯底里尖叫声。
墙壁上凌乱的鲜血如同一幅诡异的画作,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恐惧犹如冰冷的毒蛇,缓缓爬上了何嘉乐的脊背。
阵阵的寒意从骨缝处蔓延,何嘉乐难以自制的颤抖了起来。
李玉兰再次抬手,看了看手表,微凉的眼眸似寒潭一般,幽深寂静。
“先生们,还有五十秒……”
(-_-)
伴随着烈火的汹涌燃烧,浓郁的黑烟从酒吧的门窗内溢出,一辆看似破烂的轿车从酒吧的后门迅速驶离。
偏僻无人的树林处。
在凯迪拉克旁边等候已久的四眼仔和陈辉,看到李玉兰开着轿车快速驶来,顿时涨红了脸颊,激动的挥起了拳头。
“呜呼~~~”
“达摩老祖在上!”
汽车还未停稳,李玉梅便从副驾驶跳了出来,趔趄了几步后,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轿车,神色得意道:
“三老四少,卸肉票!”
“还得卸?”
陈辉与四眼仔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紧接着,便被汹涌而来的狂喜所取代。
二人快步跑上前去,满目期待的打开了汽车后座。
只见何嘉乐等人面色惨白的挤在一起,戴着专为重刑犯设计的一体手铐,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污,狼狈不堪。
看到了笑容阴冷的四眼仔,何嘉乐等人瞳孔猛缩,脸色又白了几分。
陈辉赶忙扭头看向了李玉梅和李玉兰。
“梅姐,兰姐!”
“你们没受伤吧?!”
四眼仔闻声亦是心头一惊。
“滚滚滚!”
“伤个屁!”
李玉梅擦了擦额角汗水,没好气的瞥了陈辉一眼,树梢叶隙的阳光洒落,映衬出一种莫名的娇俏。
“就凭这几瓣烂蒜?”
“也配伤到我?”
“赶紧搬,他娘的!”
“后备箱还有个死的,别浪费了,带回去给卡洛琳当花肥。”
尽管这煞是好看的容颜骂起了娘,但陈辉二人还是面红耳赤了起来。
在李玉梅和李玉兰错愕的目光下,默契十足的二人狠狠的给了彼此一巴掌。
随即便开始将何嘉乐等人揪扯下了车,动作粗暴的丢进早已垫好了塑料布的凯迪拉克里。
【敢对顶天梁乱想。】
【你是真该死的啊!】
【陈辉\/何家湾!】
“这俩人……”
“怎么了这是?”
李玉梅疑惑的眨了眨,看向了李玉兰,李玉兰唇角微翘,却没有回答。
(?▂?)
“好了!梅姐!”
片刻功夫后。
陈辉径直跳上了车,凯迪拉克也迅速驶离了原地,向着柏油路开去。
“我……我需要医生……”
“我好疼啊……”
“我爸爸有钱……”
“我不想死……求求你……”
“饶了我……我不敢了……”
虚弱的求救声此起彼伏,然而却引得李玉梅等人大笑了起来。
土匪!这就是土匪!
达摩老祖万岁!
陈辉的眼中满是狂热。
看着在车尾座位上哀嚎低吟,狼狈不堪的富家子弟们,某种对于普通人的教条,似乎逐渐在陈辉的心中消逝。
哈哈!
可悲的高贵者。
可笑的人上人。
豪商?资本家?压迫者?
再有钱,再有势,命还不是只有一条,面对钢刀,还不得哀声求饶?
你以为你在欺负老实人,你以为你在压榨老百姓,你以为你很高贵?
是啊。
山巅的景色很美,但同时,你也走到了万丈悬崖的边上……
四眼仔嘴角弧度夸张,不知是笑还是哭,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滑落。
他摘下了破烂的眼镜。
露出了空洞无神的双眸。
眼镜被他狠狠的攥在了手心,犹如攥着一直来积攒的不堪。
鲜血从掌心缓缓流出。
内心的压抑与痛苦在这一刻伴随着笑声尽数爆发了出来。
“强权……哈哈哈……”
“这就是强权………”
——————
“达摩老祖在上,剁瓢把子贡老瓜,我一样都没差!哈哈!”
“我太喜欢这地方了!”
李玉梅兴奋激动的高呼声,直至回到了半山别墅也没有停下。
包括尸体在内的何嘉乐五人,被四眼仔和陈辉,搬进了地下酒窖。
“好了好了,快去洗澡。”
“臭死了!”
姐妹二人一进门,便裹挟进了浓郁的血腥味,娄晓娥松开儿子李志智,捂着口鼻,脸色发绿的催促了起来。
“吾去去则回呀额~”
李玉梅得意的抹了抹鼻尖,一手剑指,一手叉腰,好似戏台上的武生一般,迈着四方步走向了浴室。
李玉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放在了娄晓娥的面前,神色郑重道:
“多看看书,没坏处。”
说罢,她便转身跟上了李玉梅。
“看书?”
娄晓娥眸光茫然低下了头,将视线投在了书本上的名字。
“马克S主义详解?”
“我看这个干嘛?”
澄澈愚蠢的光芒再次在娄晓娥的眼中闪过。
“欸?不对?”
“儿子呢?”
突然发觉李志智这小家伙跑没了影,娄晓娥赶忙起身寻找了起来。
“臭小子,又不想学习!”
“李志智!小眼睛!”
“你给我出来!”
与此同时,地下酒窖。
四眼仔走了出来,眯着眼看向了湛蓝色的天空,以及那刺眼的阳光。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酒窖里,将这些富家子弟肆意玩虐践踏一番。
他本以为让这些人渣富家仔感到痛苦,自己就会觉得痛快,觉得刺激。
这是梅姐给他的权利。
这是受欺压者的权利。
然而。
当他看到何嘉乐等人在向自己求饶时的凄惨模样,心里竟升起了一丝无趣。
原来那一座座高不可攀的大山,跟他一样脆弱,跟他一样渺小……
你真是太可笑了,何嘉乐。
四眼仔的嘴角在微笑,眼底却映照出一丝黑暗。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做警察的梦想。
这世道太恶,唯有以恶制恶!